简历投递之后，在我的提醒和催促下，总经理顺利的将简历分发给了对应的面试官，总经理做最后的把关面试。比较滑稽的是，面试之后，如果合格的话，入职在我的部门。原因很明显：第一，他们是我的老部下，用起来顺手；第二，作为空降的一名中层管理人员，漫长的考核期还没有结束，领导正好借助这个机会看看我到底是否行为端正、不拉山头；第三，薪资这一块看我能否把握的住，会不会徇私舞弊。

两轮面试过后的一个周末，这两位兄弟约我出去聊聊。其中自然免不了对之前公司的感慨。四年前，年初，由于我对外包公司不了解，同时也想为向职业经理人的方向积累一些经验，我加入了一家外包公司。入职时，公司可谓“一穷二白”。公司是做委托测试起家的，开人员总共就八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项目经理，实际上就七个半人。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大展一番拳脚。接下来的半年，我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考虑如何构建和打造团队的事情。黄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半年的努力和一年的辛苦，开发团队人员从开始的七个半，扩充到近两百人。整体技术实力也上去了，加上对一些实际的案例经验和教训的学习与积累，理论和实践都有了些根基。俗话说，有货不愁贫，没货愁死人。咱实力强了，在接包和竞标时腰杆就硬！与此同时，测试团队也因此而逐步壮大，发展的速度甚至超快开发团队。公司员工总人数由我入职时的57人，增加到了四百多人，可谓增长迅速了。而该公司也由一个小打小闹的外包公司，摇身变为甲方的优秀供应商，人员单价提升10%，并且可以乘以系数。这个功劳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但开发团队的打造，我立了汗马功劳，这是不可否认的。然而，好景不长，团队增大之后，公司出现了帮派和山头，最可怕的是，在管理层会议上，老总有意无意的会把自己比喻为皇帝。用赵本山的话说，“得瑟”得不得了！

我的境遇日差开始于与测试部经理的争执，她是个女的，资格比我老，是那家公司的“开国元勋”。后来才道听途说，她是靠打小报告一步一步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的。争执的原因很简单，我负责公司的开发人员培养和使用，她因为要接甲方的一个委托测试项目，而该项目需要十名开发人员支持，就从我这面借了十个人过去。没过两个月，十个人都提出了离职，最后只留下了三人，接着又从我这面借调了七个人，没过一个月，又离职了三个。而对于这样的事情，总经理认为是我的人不行，不是测试部经理的问题。接下来就是部门分解，总经理在公司安插了两名亲信做部门经理，这样，开发部就由原来的一个部门分解为三个部门。我担当开发一部的经理。手下员工由近两百人突然减少为六十人。再后来就是我逐渐被从核心团队隔离出来。即便如此，我也没多想，不就是一份工作吗，我在为自己的目标和薪水打工。当进行年终奖分配的时候，总经理严重食言，承诺的业绩提成骤减八成，相当于原来承诺一千块钱，实际只能付两百块。这样总体算下来，年终奖差了很大一笔钱。从境遇日差到最后的愤然离职，历经八个多月。仔细思考之后，决定，离开，不玩了！

离开时，心情极其复杂，亲手打造的团队，两百多号人，梯队还算整齐，就这样拱手送人了。最伤心的是，离开三个月之后，听说甲方因为总经理的诚信度严重有问题，决定砍掉60%的业务，于是，对应的60%的开发人员和测试人员要离职。我当初被总经理看不起，他自认为编谎和圆谎无人能及。他不止一次的骂我太实诚，傻不拉几的。而他自己却恰恰在这个方面摔了个大跟头。

一番感慨之后，这两位兄弟开始了新公司的询问，而我也就项目管理和技术能力做了一次仔细的交流。也算是分别近两年来能力的摸底吧。当我把公司的福利制度跟他们介绍之后，他们显得很兴奋。得意之下就容易忘形，其中一位想做高级软件工程师的兄弟就开口了，询问了公司薪资待遇。还没等我介绍，他就急于自我给出答案：“老大，到你们公司，（月薪）开我8.5K以上肯定没问题吧”。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现在的月薪是多少，他回答是7.5K。我没继续说什么，而是问了另一位兄弟，他是应聘项目经理的，我问了他他期待的月薪是多少，他也比较离谱，他说：“老大，我感觉向你们公司这么有钱，待遇这么好，开我10k差不多吧”。

听完他们俩的薪酬期待之后，我的心突然冷了下来，但是帮人帮到底，即便不能合作，我也得让他们明白一些道理，毕竟他们叫了我一声“老大”。我说，我可能表达的不准确，给你们造成了误解。我记得我当初带你们的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就是，第一心态要平和，不要浮躁；第二，要时常关心业界的情况，把自己综合实力放到业界中，进行一下自我权衡，看看自己实际应该在哪个价位。你们找到我，就是对我的信任。如果我是那种靠欺压下属、踩着下属的肩膀上去的领导，相信你们肯定不会找我，能背后不骂我都已经是大吉大利了。

他们说，是的，我们俩都是你提起来的，当初在你手下干得很开心，感觉你靠得住。现在迫不得已，公司摇摇欲坠，说完蛋就完蛋，我们就想到了你，想和你再一起共事。

我说，谢谢！既然是自己兄弟，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发现你们俩的期待值有些高，而且根据你们目前的情况，无论是在我们公司还是从业界的薪资水平，都远远达不到，虽然你们现在拿得不少，但是那里面有投机的成分。明白吗？

他们俩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并且脸色已经显得有些不好看了。

我笑了，你们所在的产品线，是业界很少有的，就我们这个城市来说，就两家在用对应的技术和业务。而你们掌握的又是边缘的一些小的case对应的内容，请问你们含金量在什么地方？那开发模式和项目管理呢，也存在相应的局限性，含金量在什么地方体现？我之前常说的，开发人员的出路，我的理解比较相近的有三条（可能还有其他的，本人阅历有限，未能发现）：其一就是继续在技术上探索，向技术专家方向发展；其二，依托于比较好的行业，成为该行业的业务专家；其三呢，像我这样，技术专家做不成，改向管理。而管理需要一定的适应性，就需要根据自己的经验，萃取出一些万精油。这样当面对不同的团队、不同的技术、不同的业务时，才不至于太唐突。而这些你现在积累了多少？因为公司性质和甲乙双方的合作制度和程度，导致了你对项目管理来说仅限于比较单一的模式。

他们说，老大你对我们的评价真是太到位了。我说，刚才在公司的待遇中遗漏了一点，就是我对到我们公司面试的人员都会说，我们公司开的是三份乃至六份的薪水。听我这么说，两位兄弟当时两眼放光。看到他们这样子，我笑了。我知道他们没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虽然他们曾经是我的下属。我说，第一份薪水就是你每个月拿到的工资；第二份薪水就是培训，内训和外训，公司有严格的培训制度，不惜耗重金提供外训的机会；第三份薪水，这是我之前跟你们常做的，也是之前我们部门的老的制度，就是大家的职业规划；第四份薪水就是职位说明书，我相信这在很多公司，甚至很多从业多年的人都没有思考过的，你们说项目经理的职位具体是什么？不要跟我说什么“项目管理”、“负责”、“协调”等等，这些没有意义，不具备操作性；第五份薪水就是如何总结、回顾，积累经验；第六份薪水就是多渠道晋升。

“老大，看来你们公司的确很人性化，说到底，你看我们的薪资大概在多少呢？”他们几乎同时问。我说，别急着下结论，再好的公司也会有些不光明的地方，就像这个世界一样，即便是白天也会有阴影存在，公司再人性化，都会有官僚的事情存在，不要太理想化。职场是一个和钱较近地方，和利益相关的场所似乎都不会干净。如果真想加入我们公司，你们俩的月薪至少要在你们现在的基础上至少砍掉一千块钱。我说的是至少。

“不涨倒也罢了，砍掉一千块，太多了吧，老大。”他们很惊讶。我说，不多，既然入我部门，我必须要把你们的投机成分砍掉，真正回归到实在的价格上，踏踏实实的稳步提升，实实在在的自身含金量才是你最稳妥的保证，现在投机还行，后面老婆孩子，一家老小的生活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不能带着一家的生活去职场投机吧，那不是风险太大了？！像你（我看着应聘项目经理的那位兄弟说）现在小孩都一岁多了，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千万要认清自己，到底值多少钱，特长和短板各是什么。两年前我带你们，两年后你们还叫我“老大”，如果能继续合作，我不希望几年后你们反过来骂我。公司是不缺钱，但是不代表会枉花钱。再说公司有严格的薪资体系呢。你们价值在什么档，不久大家都知道了。这是常识，虽然大家说薪资保密，那是糊弄老外的，对于中国人，不好使。到时候大家知道了，能力和薪资档不匹配，不是要人心不稳？

“话是这么说，可薪资不涨反降，这槽跳的......”应聘高级软件工程师的那位兄弟说。我说，跳得不值是吧。那你现在跳槽的原因呢？他说，这个就不用说来，老大，你是知道的。我说，是啊。我们都清楚原因。你不能把几条路都占着吧，既投了比较好的行业，又能在职业综合素质上得到不断提升，还得要高薪，这是不是有点不合实际啊？而且我跟你们说，砍掉一千都是少的。有本事你在工作中提升自己。在我的部门中，别的且不说，就是职位说明书的变动，就可以进行调薪，够上一档的，我给你调档，不够的，我可以在月度考核中给你体现出来。两年了，你们可能已经忘记了，我当初跟你们说，你们拿的薪资是你们给老板创造价值的零星部分，也就是俗话说的，老板拿大头，你们拿钱渣子。不要妄图用自己创造的价值来衡量自己的待遇，那是不合实际的，老板创业是干嘛的，他雇佣那么多人是干嘛的，他担那么多的风险是干嘛的？

他们听我这么说，也似乎坦然了：行，老大！我们跟你干！砍一千就一千吧，能跟你练到本事，砍掉两千都无所谓！不久少拿点钱嘛。

我说，既然如此，那就让人事部按照流程走吧。

他们说，行！钱不是一天赚的，练出本事来才能更稳妥。我们这次跳槽，也是感觉心里没什么底，这才找你的。相信后面再跳槽不会像这样心虚。

我说，谢谢你们能这样坦然的对我，把后面跳槽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就这样，两位兄弟入职了，经过三个月试用期的严格考核，两位兄弟也很努力，对公司的业务、技术和工作模式等，上手的速度也很快。转正时，我向人事部出示了他们这三个月的客观数据，他们俩每人都调高了一档。即便如此，他们转正后的待遇还是比原来降了大几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