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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冒死记录中国神秘事件 [发表于 2006/12/6]
状态 开放帖 浏览量 18253   
Re:[推荐] 冒死记录中国神秘事件 [回复于 2006/12/6]
  二十七、是结束还是开始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被牢牢地仰面朝天的固定在一张硬硬的床上,头顶上正有个古怪的机器发出淡淡的黄光照耀着我。

  我使劲地扭动了一下,丝毫不能活动,全身所有的关节都被套上了金属的硬环,包括我的嘴里也被套上了一个金属环,让我不能合上嘴。

  似乎全身能动的只有我的眼珠。

  我唔唔的喊叫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也无数个想法涌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和李胜利以前描述的场景很相似?我完蛋了?我是赵雅君?我不是赵成?但是我现在就是赵成啊?李胜利现在是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爱雨巧是我的幻觉?那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现在的李胜利已经不爱雨巧了?到底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脑袋中打着结,最后混成了一个我根本无法解开的结。

  我又使劲地挣扎了几下,嗓子里怒吼着发出唔唔唔唔的声音,但是毫无作用。

  周围也没有声音,安静到我能够听见自己的血液流动的声音以及咚咚的心跳。

  这个感觉很糟糕,是使人疯狂的糟糕。

  我又想起李胜利曾经说的,他一直被固定在一个地方,不过他更可怜,他连看都看不到。
  我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好几个小时,最后我彻底的绝望了,如果没有人来解救我,我看到是一辈子只能这样呆下去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只后悔为什么我离开黑狗的时候没有直接跳楼或者撞车撞死,搞成这样不生不死的,什么找到李胜利让雨巧幸福,现在看来统统都是狗屁一样。一个人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死,我想也没有多少人会这样去想了吧。不过,我的脑海中还是不断地充斥着雨巧雨巧雨巧,我希望她从天而降,救救我这个可怜的人。

  我的意识开始有点恍惚起来,这种折磨很难让人继续保持清醒。

  不过,就在我意识恍惚之后不久,我就听到了脚步声。这让我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管他是敌是友,我只想求他们杀了我,让我死。

  应该是三个人走近了我,我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制服。

  一个人说道:“1、2、3、4段已经都封闭了,5段X波正常,可以取出了。”
  另一个人说:“好的,把他原态的记录做转化。”
  又一个人说:“还是小心一点,先做波分解吧,按CDG顺序段转化。”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说:“全隔绝吗?”
  最后说话的说:“全隔绝。”

  一个人低下头看了看我,我看着他的样子,还是笑盈盈的。于是我又拼命的唔唔唔唔的乱动了起来。

  这个人在我额头上涂了一层凉乎乎的东西,然后说:“赵先生,请你忍耐一下。会有一些痛苦,但是一会就会好的。”

  说完了以后,这个人和另一个人开始在我头上的机器不断的摆弄着什么。

  然后一个人说:“开始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我很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等一下。”
  然后就听到一个人从椅子上起来的声音,稳稳的向我走了过来。
  这三个人显得很恭敬的退开了一步。

  这个人好像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坐着,并不是那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的。

  这个人走到我身边,低下头看着我。

  他的脸就一下子凝固在我的脑海中,他,他居然是我那个该死的爸爸!!!这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从他失踪之后,这张脸已经刻在了我的大脑中,我绝对不会认错,他就是我爸爸!!

  我眼睛立即瞪圆了,几乎眼球都能冲出我的眼眶,我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抖动着,发出巨大的唔唔唔唔唔的声音。这个混蛋,如果我能动,我一定首先掐死他!

  父亲看到了我的表情,淡淡的笑了一下,也说不出什么含义。

  我的床边似乎升起了一个椅子,父亲坐在这个椅子上,我刚好能够看到他的脸。

  父亲说:“赵雅君,你真的恨我吗?”

  我唔唔唔唔了几声,是的,我恨他,我的人生就是毁在他的手中。

  但是,尽管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承认,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也很激动,在无数次的咒骂我要杀了他之后,我居然心中一阵高兴。二十五年了啊,我其实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个该死的父亲,我曾经多么的爱他,多么的崇拜他,而他却离开了我和妈妈。今天,他却出现在这里。

  我的脸上的肌肉一软,眼睛一闭,我不能说话,但是我知道我的眼泪就顺着眼角不断的流出来。

  我是恨他,但是我觉得我还是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才会这么恨他。

  父亲说:“一会以后,你将真正的恢复到赵雅君,我等这天等了很久。但是,我现在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儿子一样说几句话。”

  我把眼睛睁开,斜着眼睛看着他。

  父亲的表情我并不能看清楚,只听到他的语调是低沉的闷闷的。

  父亲说:“是的,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此时此刻,请你原谅我。赵雅君,我知道一会当你恢复之后一定会原谅我,但是,现在,我请求你的原谅。我对这个世界早就死心了,本来你还是我最后一点的留恋之处,但是在你的自我意识被取出,输入了赵雅君的自我意识之后。我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你应该明白,当时的我和你来到这里之前一样,你曾经在这个世界唯一留恋的就是雨巧。不过可怜的孩子,你对雨巧的爱只是一种幻觉啊,只是李胜利留给你的爱情的幻觉而已。你只是一个李胜利爱情的一个替代品,如果你一直觉察不到,你身体里的王太岁会不断地放大你这种幻觉,最后让你根本无法自拔,做出由爱到恨的极端的转变,以至于最后你会杀了雨巧,甚至杀了一切你怀疑爱雨巧的人。所以,你必须恢复成赵雅君本来的记忆,并消除掉你的这些幻觉。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尽管我不是很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想我首先原谅了我父亲,第二,我不想自己杀死雨巧。

  父亲站起来,换了一种口气说:“赵雅君,等你回来,你可以选择是否要这段记忆的个人化。另外,神山已经提前启动了最终控制,为了不让我们作为新的世界平衡的组成。”

  然后,父亲后退了几步,消失在我的眼光中。

  马上,我头上的机器射出一股乳白色的光线,正正的打在我的额头正中间,并迅速的穿入我的大脑。

  我全身的肌肉立即就绷得笔直,大脑中什么想法都消失了,整个脑中一片乳白色。

  这种难受的感觉,如同我的大脑被一根筷子猛地搅成了稀浆一样的难受。

  我唔唔唔唔两声,然后连唔唔声也发不出来了。

  我全身的神经好像都拉紧了,开始觉得有一股股的能量从这些神经向我大脑中汇集起来,白色糨糊一样的大脑中就慢慢的涌出一个金色的光点,越来越大,最后好像充满了我的整个大脑一般。

  这个东西一会放大一会收缩,一会像是一个实物,一会像是一个虚无的东西,最后又凝聚起来,被乳白色的光线牵引着,从我额头上冒出来似的。这好像是幻觉一般,但是,我的眼睛却能够看到,一个金黄色的鸡蛋一样大小的东西真的从我额头上升了起来。

  这个金色黄的蛋从我的额头脱离开,在光线的引导下,升到了半空,开始慢慢旋转了起来。

  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好像我的一切都被这个蛋带走了。

  头顶上的机器又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线,渐渐的合并到乳白色光线中,并变成了深蓝色。

  蓝色的光就注入了这个蛋的体内,而蓝色光芒一进入蛋中,就马上被金黄色的蛋里的光融化了,随着蛋的转动,只是晃动了一下,,就不见了。

  我就呆呆的看着这个蛋,什么都不知道,也忘了时间。

  蓝色的光消失了,又换成了绿色的光,同样进行着一样的事情。

  光芒变了几种,直到最后,金黄色的蛋在空中古怪的翻了一个身,才又向我的额头降下来,慢慢的渗入了我的头中。

  这个蛋进入之后,又重复了一会放大,一会收缩,一会实物,一会虚无的过程。

  然后我的整个脑子又被搅成了白色的糨糊,但是慢慢的凝固了起来。

  白色的光芒褪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回来了,是那么的自然,是本来就应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我似乎已经遗失了很多很多年了。

  我身上所有的环都一松,啪的打开了。

  我从床上慢慢的坐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父亲,说:“赵二林,辛苦你了,我现在感觉很好。”

  赵二林走过来,说:“作为赵成的那段记忆怎么处理?”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先留着,这段记忆我想先自己研究一下。”

  我,叫赵雅君。我终于回来了。
  

<冒死记录二>:深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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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推荐] 冒死记录中国神秘事件 [回复于 2006/12/6]
  三、发觉自己有些怪异
  
  这场武斗就没有什么结果的终止了,我们这边被打死了90多人,伤了100多人,而87派也是死了90多人,伤了100多人。大家似乎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只是丢了那么条人命,以及留下了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兵工厂。林平文书记在陈景强的保护下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们保林派也从兵工厂中撤出来,一些送我们走的老工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落寞的神色。

  我、庞怡巧、赵德民都归队了。赵德民算是命大,子弹擦着肺部过去,将身体穿了一个洞,不过还是属于重伤,一直躺在医院里。怡巧负责照看他。我的腿也中了一枪,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伤而已。

  而我则一直阴沉着脸,心中的仇恨无时无刻都让我胸膛想要爆炸,以至于怡巧每次看到我都觉得我很可怕。我想了一千种办法怎么才能宰掉王山林,但是都觉得可能杀不了他。而且,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没有碰到万山林他们那伙人。

  我晚上根本睡不着觉,除了想着这么给妹妹报仇以外,我越发的怀疑这个世界不太正常,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毫无意义的厮杀?真的是为了自己的社会主义理念吗?我妹妹的死和王山林有直接关系,但是,难道这个世界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我身边死去的同志们,包括87派死去的同志们,到底谁犯了罪?又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得到这样的下场?

  我又会回忆起我妈妈给我讲的历史故事和中国的文化,现在好像这一切中国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东西都需要被推翻,被打倒,因为那些是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遗留物。我们的思想似乎要建立在崭新的基础上,但是,我看到的却是破坏,破坏,不断地破坏,而似乎没有什么新的东西被建立起来。但是,世界真的疯狂了吗?难道就没有人通过这场破坏得到好处吗?我觉得有问题,好像我们的遭遇有人在暗暗的得意,有人希望我们生活在混乱和绝望中。

  可能是因为我妹妹的死,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脱离革命路线了,因为我开始非常怀疑我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我从小就很聪明,10岁以后更加的聪明,但是我却刻意的不让自己成绩特别的好,每次都保持班级里面10名左右的成绩。因为我的绰号是小地主,如果我成绩太好,一定会更加被那些穷苦孩子出身的同学们孤立的。我很小的就明白了这一点。

  我在长达一个月的痛苦中恢复的时候,一句话似乎印在了我的脑中:这个世界在掐杀人的自我,在颠覆人的思维。这个世界要带我们到另一个地方去。

  随之而来的是抓杀人凶手的日子,据说是在武斗中杀了人的,打伤了人的,必须要接受惩罚。我觉得就是在胡扯,保林派的人所有的矛头都是指着87派,说他们谁谁谁杀了人,同样87派也不断地揭发我们这边的同志。我也是其中被87派揭发的一个。当然我也揭发了王山林和万海涛他们几个,但是同样没有用。

  在那个大家都对政治很敏感的时代,你最好不要一个人上街乱晃,也最好不要背着麻袋,提着大包或者装着东西的板车上街,因为很可能被人立即揭发你背着的是死人或者在隐藏杀人罪行。一旦被抓到了,很可能百口难辩,有些人的死就会推到你的头上来。

  不辛的是,一些身份不是太好的,不是87派和保林派的,看过武斗热闹,可能也开过两枪的人就成了最终的一些替罪羊。

  闹了一段时间,有些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在武斗中死去的同志,被集中的埋在了二块不同的墓地。

  后来省里面的革命委员会也不断地派专员下来,调解武斗双方的矛盾,尽管大家对对方的一些人还是恨的牙痒痒的,但是在革命大前提和大的需要下。保林派和87派又和好了,两个派系也取消了。

  赵德民在床上躺了3个月以后,才下床了。身体恢复的不错,就是在身体一侧留下了巨大的疤痕,那是子弹留给他的纪念。庞怡巧也对我陌生了起来,她好像更喜欢和赵德民在一起。我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是心情不好,也不搭理庞怡巧,就算见面了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怡巧肯定是生我的气。赵德民受了怡巧几个月的照顾,每次看到怡巧都显得不好意思,倒是怡巧比赵德民大方,主动的和赵德民说话。而且,每次我们三个人碰见了,赵德民都是立即找个理由,留给我和怡巧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我觉得怡巧看赵德民的眼神也不太对,甚至有时候会对我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我心里怀疑怡巧是不是喜欢上赵德民了,但是想起武斗的时候怡巧跟我说的那几句话,就觉得还是自己多心了。女孩子生气了就多多陪陪礼,道道歉,也就过去了。又过了几个月,怡巧似乎心又回到我身边来了。我暗示过怡巧多次我喜欢她,但是她也并不答话,只是冲着我很高兴的笑了笑,就把话题转到其它地方去了。

  1969年,我终于和王山林直接碰到了一次,他似乎过的很是滋润和得意,大队的红卫兵对他前呼后拥的,万海涛那几个流氓也看着意气风发似的。

  王山林远远的看到我和赵德民在那里刷大字报,还专门跑过来。

  我对他根本就没有好气,赵德民拉了我几把,才让我没有冲上去和王山林拼命。

  王山林说:“赵雅君吧,你是前进大队的是吧。呵呵,先进大队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混进来了?”我当时听了就要冲上去拼命,被赵德民拉住了。

  然后王山林就又带着那些16-17岁的孩子走了,万海涛临走的时候还狠狠地说:“赵雅君,你给我小心点。”

  后来才知道,现在王山林是松江区的造反派副主任,说是立过大功,现在成了陈景强眼中的红人,说是要重点栽培。

  果然,在那次见到了王山林以后,王山林在南海的地位似乎也越来越高,好几次万人批斗大会,都看到王山林那帮流氓威风凛凛的站在陈景强旁边,高喊着带走资派谁谁谁上来,带反革命谁谁谁上来。王山林带着大家喊口号,我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喊,这让我心中憋着气,难受得要命。

  1969年,弟弟赵雅仁听从号召,作为知青,去了湖北一带下乡去了。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母亲非常伤心,因为母亲一直以来都很心疼弟弟。而弟弟自从1966年和姐姐一起揭发了父亲以后,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坏,经常脸上挂着彩回家。

  而弟弟离开之后,我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从南海农村的牛棚里面弄了出来,回到了南海。

  不过,等待父亲的没完没了的批斗大会,每天早上父亲都会挂着一块巨大的写着反革命、特务分子赵清途的牌子扫街。这让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因为我父亲又回到了南海,我们大队的一些同志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而批斗我父亲的主要就是王山林,我父亲被拉到各个机关,工厂,学校接受批斗,并且还要游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王山林安排的,再看到我父亲被押在台子上面架飞机,而我们身边的人疯狂的喊叫着打倒打倒的时候。我总是回忆起我打我父亲耳光的一幕,跟着他们喊着喊着,我的眼泪总是不争气的要流下来,我一次又一次的强忍着。妹妹的死让我觉得,我父亲是如此的脆弱,是如此的可怜,而父亲对我的爱也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身子佝偻着90度的鞠躬,我好害怕,特别的害怕,害怕我的父亲就这样摔倒在地,离开我们。

  王山林这个流氓也总是得意的笑着,仿佛在嘲笑我根本无法报仇。在这种内心的折磨下,我每天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难受的使劲地摧残自己的身体,我用刀割,刀刺,用烟头烫我的身体,用这些皮肉的痛苦来让自己转移一点注意力。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总是复原的很快,一个伤口很快的就能好起来,甚至有的连伤痕都留不下。

  从懂事开始,我的生活就好象恶梦一样,情感大起大落,情绪也是大起大落,伤心,绝望,疯狂,怀疑,仇恨,各种各样的极端的事情为什么都发生在我身上?而且,我觉得我越是情绪大起大落,身体反而越好,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成长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我觉得我身体里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成长。

  王山林在南海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陈景强曾经在多个场合开大会号召大家要向王山林学习,向王山林看齐。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杀人犯,强奸犯,流氓,在这个世界能够平步青云,能够如鱼得水。王山林应该斗大的字都认不出一箩筐,他的脑子里面装着的都是肮脏和丑陋的东西,现在居然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我不知道大家如果都变成王山林这样的人以后,这个世界还到底有没有廉耻道德。

  赵德民同样和我一样,我和赵德民真正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开始和他讨论我们做的对不对,中国到底怎么了,我们需要的是什么。但是,我们找不到答案,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已经根本无法自拔了。赵德民曾经问我,如果台湾人打过来了,我会不会投降,尽管我摇了摇头,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可能会投降,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抱我妹妹的仇,以及拯救我的父亲。

  噩耗在1970年的时候又到来了,我父亲死了,一个人晚上孤零零的躺在四处漏风,到处漏雨的房子里的时候死了。早上被革命小将们发现了,还把我父亲定义为畏罪自杀。

  我没有见到我父亲最后一面,当我看到我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被火化了,骨灰装在一个烂罐子里面被哭成泪人的母亲捧着。父亲不能安葬在任何墓地,甚至本来是要骨灰都撒掉,我母亲发疯了一样恳求,才最后保留了这一点骨灰。

  姐姐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离开南海的时候甚至连句话都没留下,只知道她去西北了,寻找她的新生活去了。

  父亲被埋在城市边上一个小丘上,几个父亲以前一起挨批斗的反革命特务分子陪着我母亲埋葬了我父亲。那天,我没有去,因为大队要组织学习。等我回到家,我母亲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说我不是人,是禽兽。

  我呆呆的站立着,很长时间,我的心在流血。看着母亲蜷缩在桌角哭啼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敢说我想念父亲的话语,因为如果我说了让人听见或者我伤心的痛哭流涕让人看见,我很可能会被人揭发到大队,而失去自己红卫兵的身份,最后被人打成特务的儿子小特务。我憋得特别的难受,想疯狂的大喊大叫或者大哭一场,但是我压抑着,控制着,强忍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身体里有东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觉得这个东西是个有形有质的东西。这个东西好像在吸收着什么,我一有这样的状态的时候,这个东西的感觉就越强烈。

  我肯定是个不辛的人,在父亲去世以后的一个月,我居然看到赵德民和庞怡巧偷偷的在一起,而且我看到怡巧笑得特别的甜,赵德民也特别的高兴。我没有去打扰他们,我靠在墙边,听着他们两个在角落里面调笑着说话,我恨极了,赵德民也背叛了我!!怡巧也背叛了我!!我嗓子里面低低的嘶吼着,很想冲出去把赵德民打一顿,但是我忍住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魂不守舍的逃离了赵德民和庞怡巧打情骂俏的地方。

  第二天,赵德民没事人一样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搭理他,赵德民觉得我有点古怪,不知好歹的跟着我问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我吼道:“赵德民,你不要跟着我!!”
  赵德民说:“雅君,怎么了?”
  我继续吼着:“你滚蛋啊,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
  赵德民说:“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我一转身把赵德民狠狠的推了一下:“赵德民,你有一套。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
  赵德民被我推的一个趔趄,退后了几步,还是想走过来。
  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再过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赵德民站在那里,好像满脸狐疑,我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转身就要跑开。
  赵德民突然在后面喊道:“雅君,你误会了,昨天晚上我和怡巧只是偶然碰到的!”
  我站住,转过了,突然一股无名业火涌起,冲上去就给了赵德民重重的一拳,把他打的歪在一边。
  赵德民也喊道:“赵雅君,你疯了你,想打架是不是!”
  我吼道:“我是疯了,怎么着,来啊!来啊!”然后就又向赵德民冲了过去。
  赵德民抵挡了两下,终于也还手了,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
  旁边人围了过来,有人跑过来拉架,却还有人叫嚷着:“打,打,使劲打!”
  我鼻子上挂着血还是被人拉开了,赵德民鼻子也流着血。
  我吼道:“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王八蛋。”
  赵德民也被人拉着,吼着:“来啊!有种你来啊!”
  正当我们两个要被人拉开的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是庞怡巧。

  我以为庞怡巧会跑向我,但是没想到庞怡巧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居然跑向了赵德民,很关切的问赵德民怎么样了,赵德民说:“没事。”庞怡巧转过头来,看着我居然骂道:“赵雅君,你是个王八蛋!”这声骂让我彻底的清醒了,我已经失去了庞怡巧的爱。

  我沉默了一下,身上劲一软,我什么都不想说,但是听到庞怡巧又在问赵德民怎么样了,我心中一股怒火又腾的升了起来,嗷的一声怪叫,又向赵德民冲了过去。

  一片混乱,我被一大群人拉着,挡着,我则眼睛瞪得血红,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像个疯子一样蹦着,跳着,要去打赵德民。庞怡巧尖锐的哭啼声和责骂声也不时地传来,但是她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清楚。

  终于,我被大队关到了一个房间里,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为了女人打架,因为大队里一直都知道我和庞怡巧是一对。我在地上一坐,哭出声来。完了,我什么都完了……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要死,我不想活了。

  队长来找过我谈心,我无精打采的应付着,我也说了我就是为了庞怡巧才和赵德民打架。在这个年代里,爱情是不能被提到很高的位置上的,结婚都是因为革命才结合。这样光天化日下满口脏话,殴打革命同志算是很严重的错误了。反正我想死,我也无所顾忌了。

  不过我死不了,我被关了起来,一切能够自杀的工具都撤走了,连床都没有,只有地上的一个烂棉絮铺在地上。而且,不给我吃饭,让后饿了两天,全身一点劲都没有了,才把我放出来。

  几个指导员轮流给我上革命教育课,什么革命友情,团结同志,不要为了情情爱爱的把自己的前途毁了等等等等。

  我清楚地听到一个指导员走的时候和另一个人念叨了一句:“他爸爸是赵清途,地主的儿子,闹些花花草草的事情也难怪。”我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是的,我就是赵清途的儿子,是地主的孩子,我是又怎么了?难道地主的儿子就不是人?

  我打架的恶果还在延续着,我在队里做了深刻检查,接受了全大队的批评。而且要深刻反省一个月,这一个月不能参加大队的任何活动,也不能工作。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必须等大家吃完了才能吃。而大家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怪。

  曾经远远的看到怡巧,怡巧一看到我就跑开了。也看到过赵德民,他也没有过来,我也不想过去。我被孤立了……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议论我的身分,投过来的眼神也都是不怀好意的眼神。

  而我母亲,居然在这个时候也去世了,她死在工地上,因为母亲也是黑五类,必须要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才能有饭吃,据说是摔了一跤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我眼泪也没有了,呆呆的捧着母亲的骨灰,按母亲的遗嘱,一个人将她葬到了我父亲的坟地旁边。那还是我第一次到我父亲的坟地上,如果不是父亲的坟地旁边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父亲的坟地渺小的根本不能让人发现,只有一个小小的坟包,有一块石头横在坟前,上面用炭灰写着赵清途三个字,而且也模糊了。

  我把母亲埋葬完,天就下起暴雨来。昏天黑地,树叶沙沙作响,密集的雨点就将孤单单的我淹没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的,一回去就几乎昏倒在家里。半天才爬起来。随后是一场大病,发高烧,浑身滚烫,队里的同志有的同情我,给我送了些吃的来,队长也来看过一次,给我带了一些药。但是,这场病足足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然后却突然的好了。

  从此以后,我16岁之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无论我在哪里,我都觉得被人监视着,这种感觉很明显,也很强烈,人越少的地方感觉越明显。

  我觉得我可能是不是因为连续的打击,让自己精神不太正常了。

  而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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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推荐] 冒死记录中国神秘事件 [回复于 2006/12/6]
  四、同类感应
  
  这场病来得突然,去的也很突然。几乎是瞬间,身体里一松,就觉得一下子好了。

  除了被人监视的感觉回来了以外,我的身体的确也在变化着。

  我在病好了一个星期以后,就总觉得身体里有一些能量的躁热,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过只要使劲干活,这种躁热就会退去。于是我只好每天一大早就起床跑步,因为不能自己跑的太远,就围着我住的地方一圈一圈的跑,跑步是最有效的全身运动,也能够让我把这种能量发散出来。跑了一个多星期,我必须要越跑越快才行,不然就觉得难受。最后跑的速度之快,我都觉得有些吃惊,我好象从来不认为我能够跑这么快,并且还不觉得累。

  其实我身体一直都很好,这场病以后我身体好象越发的好了,除了跑步以外,我还抢着干最重的活。不过这到得到了队长的表扬,说我克服了困难,值得表扬。

  不过我的心情还是非常的糟糕,我每天都会想到要自杀,不想活了。这让队长很提防,大队里面如果有人自杀,队长的责任会非常的大。前段时间红门大队自杀了一个女战士,红门大队的队长都撤掉了。所以,我现在有人专门负责盯着我,还要给我做思想工作,这让我更觉得难过,想死都这么难,还要打报告批准才能自杀似的。

  除了体力在增长之外,我身体上原本留下的一些伤疤,也居然慢慢的在消失。我曾经干活的时候被尖锐的玻璃划伤过,伤口很深,但是只流了几滴血以后马上就止血了,第二天甚至只有一个小小的伤痕了,又过了两天,连伤痕都没有了。

  同时,我觉得我的身手也逐渐的敏捷起来,总有蹦上墙头的冲动,最开始还不能一下子扒上两三米高的围墙,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一跳,手攀上墙头就能顺着翻越过去。不止如此,我还能象猴子一样从一棵树蹦到另一棵树,身上的劲都好象使不完一样。

  病好了之后的一个多月,在队长一再的叮嘱下,我才终于重新归队。自然又见到了庞怡巧和赵德民他们,看到他们我稍微平静了点,也没有勇气再去又吵有闹的。只是不说话罢了。赵德民找我没话找话,我也没有搭理他,嘴里只是哼哼了几声,也不管他。庞怡巧还是属于见了我就尽量躲开,每次她躲开,我的心里就一阵酸痛。不过也奈何不得。

  这样过去了两个月,庞怡巧才和我说了第一句话,她说:“赵雅君,队长叫你过去一下。”

  我知道这是队长故意的,尽管庞怡巧说的完全是一句废话,但是还是让我激动了一下,甚至有点想哭,满肚子的话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此以后,我和赵德民、庞怡巧的关系才算正常了一点。不过也开始经常远远的看到赵德民和庞怡巧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尽管难受,却也无可奈何。只觉得活着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而这几个月的时间,我除了身体越来越敏捷,力量越来越大以外,我经常还被不断涌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包围着。就是在我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感觉到我曾经经历过,然后就停止在现在。这种感觉每天都有好几次,最多的一天有十几次,时间也是不等,有的时候觉得整整半天的事情我都经历过,有的时候觉得刚才开门的那一刻经历过。

  被人监视的感觉也从来没有消失过,有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强烈,但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也不是特别的害怕,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总觉得窗户外面有眼睛正看着我,不过我不管用多快的速度起身观察,也始终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还有一种变化也不得不提一下,就是我总是莫名其妙的被吸引到一些人群聚集的地方,因为我觉得这群人里面好象有我的“同类”。这种同类的感觉很奇怪,是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好象有什么熟人在人群当中。不过我找过来找过去,尽管知道里面肯定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是我想找的人,但是我却不能确定是谁。

  这种感觉也在不断的提升着,逐渐发展到能够感觉到有“同类”在接近我,但是距离却无法判断,有时候会突然回身观察后面的人,让后面的人吓一大跳。不过,真正和某个人近距离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却无法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好象距离一近,就被什么东西隔离了一样。

  我发现,这个城市里面有许许多多我的“同类”,但是我并不能确定哪一个人就是我的“同类”,每个“同类”的能量感觉也尽不相同,如果非要形容,这种不同能量的感觉就好象一些声波,频率似乎是不同的。不过,我相信一般人没有判断这种声波的能力,而我却有。

  我有时候会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是不是不是人?

  不过想到这里我又会问自己,那我不是人,我是什么?妖怪?好象我真的有点象妖怪,如果我真的是妖怪,是不是我更加不能被大家接受而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我很小心,我从来不和任何人讲我的这些感受,我跑步和其他的锻炼也是尽可能的躲着人,并尽力的控制对“同类”的感觉时,不要表现的很明显。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的不辛还是因为我的这些身体变异的情况来临了。

  有一天我被队长请到房间,身边还有几个指导员。

  我们前进大队的队长是个好人,30多岁,家庭出身非常的好,人其实也是很和气的,但是队长对于执行中央的任务,以及南海市的革命任务,从来不打任何折扣。说老实话我很佩服他,从来没有看到他的意识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队长的名字叫王行志,并不是南海人,而是随父母在少年的时候落难到了南海,当过兵,立过功。不过腿被打瘸了,走路一高一低的,退伍下来以后就留在了南海最大的兵工厂当工人。武斗的时候我们保林派首先占领兵工厂,就是王队长的主意。

  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王队长叫我在对面的椅子坐下,他们几个则坐在办公桌后面。我觉得气氛很不对,这好象不是简单的聊天。

  果然,王队长首先说话了:“赵雅君,你知道为什么要找你谈话吗?”
  我说:“不知道啊!”
  王队长继续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说:“真的不知道。”
  旁边的一个指导员,姓张,猛的说:“赵雅君,你最好老实点!”
  王队长压了下手,示意那个指导员不要说话。
  王队长说:“赵雅君同志,党是关心你的,大家是革命同志,是革命战友。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出来嘛。大家还能帮你想办法。”
  我惊讶了一下,说:“王队长,我挺好的啊。”
  那个张指导员又跳起来,这个人的确政治素质过硬,就是脾气不是太好,吼道:“好什么好!”
  张指导员旁边的钱指导员拉了他一下,很和气的说:“赵雅君同志,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太舒服啊?”
  我说:“没有,我真的挺好的,能吃能睡。”

  张指导员哼了一声,也不说话。钱指导员向王队长示意了一下,王队长点点头,让他继续问下去。的确,钱指导员是全队文化素质最高的,是大学生。

  钱指导员说:“既然没有什么不舒服,怎么这么多同志向我们反映你的行为有点反常呢?”

  我脑袋里马上就回想起因为我感觉我有同类,老是东张西望,到处搜索的样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说:“不是反常,而是我感觉……”说到这,我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总不能说我感觉到有“同类”吧,以及感觉到有人监视我吧。

  王队长把话接过来:“感觉到什么?”

  我把话吞回去,吞吞吐吐的说:“我感觉……唉……可能是我神经过敏!”

  钱指导员哈哈一笑:“大亮天的,有什么神经过敏的?”

  这个钱指导员真是逼的我无话可说,我额头上冷汗直冒,我知道,万一我说不好,可能真会被怀疑成特务。

  因为南海特殊的地理位置,最近的地方离金门只有两公里,所以,南海向来就是防范特务的重镇,这里的黑五类,一半都是特务头衔的。

  我结结巴巴的说:“可能,上次打架,我妈过世,我神经敏感。怕……怕人说我。”

  张指导员啪的一拍桌子,把我吓的一抖。他骂道:“你人正,还害怕人说你?我告诉你,你今天给我老实交代!!”

  王队长说:“张指导员,我们也不能冤枉了革命同志嘛。”

  张指导员又重重的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其实是他们已经有所判断了。

  我必须要承认一些事情,我说:“王队长,我知道我最近有点反常,我精神上有问题,前几个月受了一些刺激,晚上睡不着,总觉得有人盯着我,我……”

  钱指导员打断了我的话:“你觉得什么人盯着你。”

  我急忙说:“我真的不知道谁盯着我,我是感觉而已。”

  张指导员又重重的哼了一下:“胡说你的八道!有人揭发你每天早上起来跑步,还看到你翻墙翻来翻去的!身手敏捷的象猴子!你这是搞特务训练!!”

  我连连摆手,我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被冤枉成特务,再我心目中,被冤枉成特务比死还要难受,说道:“我不这样,我真的难受的很!”

  张指导员又重重的把桌子一拍:“放你的狗臭屁!”

  钱指导员还是笑了笑,说:“赵雅君同志,就算你是锻炼身体,那你为什么总是到处找什么东西呢?你要知道,多少同志都觉得你鬼鬼祟祟的,你要找什么东西。”

  我很冤枉的说:“如果我是特务,我也不至于做的这么明显吧。”

  我话一出口,就知道糟糕了,用如果我是特务这句话,在那个时代基本上就是说我是特务。
  果然,所有人脸色都一变。

  王队长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赵雅君同志,你是不是特务,我们自有判断!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自掘坟墓!”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

  张指导员已经轰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我说:“不用再问了!赵雅君!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躲过去了?”

  我张着嘴巴,手足无措,说:“我不是,我不是。”

  钱指导员也皱着眉头说:“赵雅君,从你父亲赵清途回南海,我就发现你有反常,绝对不是你生病闹的精神问题。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早就背叛了组织!”

  钱指导员说的没错,我的确在内心中已经背叛了组织,尽管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知道,只要找到机会,我一定会寻找我自己想要的新生活的。甚至,我还想杀掉现在的红卫兵的榜样王山林,甚至还怀疑我们的教育、思想、理念是不是正确的。我只是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而已。

  我脑中闪出一个的身影,赵德民!!难道是他揭发了我的这些想法?我只和赵德民说过我的这些想法。我脑袋嗡嗡的乱响,赵德民的身影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已。我的理智告诉我,不是赵德民,绝对不是赵德民。

  我把头一低,不说话了。

  王队长站起来喊道:“刘骅,你进来!”

  刘骅带着几个前进大队的人就冲了进来,王队长吩咐:“把赵雅君关起来!”

  刘骅很乐意的把我拉起来,一起把我推出了房间,一路上推推攘攘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在路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大家都应该很清楚,我被大队认定为可疑份子,我自己也很明白。

  我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连灯都没有,又潮又臭。

  人生的光亮已经在我的眼前完全消失了。

  这个时候,是1971年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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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军人徐德有

  我去参加赵德民和庞怡巧的婚礼,是因为孙丽。从第三医院出来,我对孙丽一直是念念不忘,忍了一个星期以后,我就抽空去了一趟第三医院,目标直指孙丽。

  孙丽见我突然出现在她看护的病房门口,显得分外的高兴。我一直等到她忙完,才和她在医院中聊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孙丽特别的亲切和可爱,她比我小3岁,16岁就在这个医院当护士了。因为第三医院是伤残军人的治疗的地方,所以一直没有受到冲击,还算稳定。

  孙丽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很苗条,人看着很秀气,很爱笑,眼睛大大的,有一个俏皮的笔挺的鼻子,属于很讨人喜欢的那种乖巧的女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是孤儿的原因,孙丽的眼睛中不时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伤感。不是她从来不表现出来她的那种伤感,而当她知道我的父母亲也不在了的时候,反而心疼起我来。

  尽管第一次聊天时间并不是很长,却让我养成了每隔两三天就去一趟医院找孙丽的习惯,如果不见到孙丽,我就有些难受。自从母亲死后,庞怡巧和我决裂,我就一直没有任何感情的依靠,所以,我似乎把孙丽当成了我感情上的一个依靠了。

  但是我很小心很谨慎的和孙丽相处,生怕我的一时冲动冒犯了她,所以每次见面,我都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情感,把孙丽当成很好的朋友一样看待。

  不知道是不是陈景强和医院打了招呼还是什么原因,我每次来找孙丽都很顺利,也没有什么人刻意的打量我们两个。在第三医院安静的后院散步,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没有满眼的大字报和撕心裂肺的口号声,有的只是我和孙丽静静的聊天,这让我也终于露出了微笑。孙丽说我笑得很好看,我也会说她笑起来特别的好看。

  不过我回到大队还是特别的别扭,尽管我平反了,恢复了身份,但是我却仍然没有什么朋友,大家对我保持着客气的态度,似乎生怕得罪了我或者和我粘上什么关系。这让我的处境很尴尬。尽管尴尬,但是大队还是安排给我了一个光荣的任务,就是参加了海防分队。70年开始,台湾特务的活动似乎又猖獗了起来,经常能够抓到从金门溜过来的台湾“特勤兵”,所以,整个南海的红卫兵大队都有一只海防分队,分不同的地段和时间负责整个南海的海岸线的巡逻任务。这种工作很容易出成绩,所以特别让人羡慕,我觉得我能够参加海防,也是陈景强安排的。

  春节前得到了赵德民和庞怡巧结婚的“喜讯”,赵德民托人转告我,希望我能够参加他们的婚礼。我犹豫了很长时间,本来打算放弃,不过在和孙丽聊天的时候让孙丽察觉了。在她的再三追问下,我才吞吞吐吐的把我和庞怡巧的故事讲给了她听,以及我不想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结果孙丽很坚决地告诉我,让我一定要去,必须要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并说她和我一起去。

  就这样,我居然带着孙丽,去参加赵德民的婚礼。孙丽特别请了假,还打扮了一下,换下护士服的孙丽,看起来特别的俏皮,她的衣服也特别的整理过,看着很合身,没想到宽大的护士服下面,孙丽的身材也很不错。这让我看着有些脸红。

  说是婚礼,其实谁都知道,不过是大家一起吃点瓜子和花生米,由队长做个证婚人宣读一下结婚证。我记得我年纪很小的时候,还见过南海结婚的人家弄得很是热闹,不仅在大海里面放鞭炮,而且新郎还要捞鱼给新娘做第一顿饭。不过后来革命要求一切婚事都从简,以及海禁,才再也见不到那么热闹的婚礼了。

  赵德民结婚当天,我标记为“周”的那个“同类”的感应就一直特别强烈,从一大早就感应的很清晰。当我带着孙丽向他们结婚的礼堂走去的时候,隔断感就明显的来了。因为当天“周”的感应是如此的清晰,所以隔断感一来,我就有所怀疑“周”是不是赵德民。

  我来的时候应该有点晚了,赵德民和庞怡巧正要进屋,一看到我过来了,赵德民马上拉着庞怡巧迎了上来,庞怡巧看起来还有点扭捏不太愿意。赵德民很热情地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也慌忙的念叨着:“恭喜恭喜。”和赵德民的手一握上,我就感觉到赵德民的想法一下子向我涌了过来,他在想:“雅君,我会照顾好怡巧的。谢谢你能来。你不要怪我。我是真的爱怡巧。”

  我挺别扭的立即把手抽回来,倒不是故意想给赵德民难堪,而是听见别人想法真的很古怪。赵德民也没有见怪,引着我和孙丽往里面进。我见庞怡巧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就冲她笑了笑,庞怡巧也挺别扭的向我笑了笑,不过她的目光就停在孙丽的脸上,似乎在打量着孙丽。

  我连忙向赵德民和庞怡巧介绍:“这是孙丽,我一个朋友。”赵德民也打量了一下孙丽,脸上马上如释重负一样露出了笑容,说:“欢迎欢迎。”

  孙丽似乎也在打量庞怡巧,我心中发慌,这丫头别说出什么不开心的话。不过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孙丽打量了一下庞怡巧后,甜甜的笑了笑,说:“新娘子好漂亮哦,恭喜恭喜!”

  我带着孙丽一进门,几个看到我的人都吃了一惊,门口甚至一下子没有人说话,估计是没有人想到赵德民会请我来。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吵吵嚷嚷的,谁都不想这个大喜的日子找晦气。

  等我和孙丽坐下来,我才缓了一口气,原本料想着我会很不自在,会很尴尬,所以不敢来,但是真的来了,才觉得自己想的不对。看到赵德民和庞怡巧神采奕奕的站在一起,下面的人跟着起哄,我也很快的开心起来。那场和庞怡巧的恋情好像梦一样模糊了起来,如同一片叶子,顺水而流,也没有飘落时的伤感了。

  我偷偷的捏了一下孙丽的手,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向她表达我的感谢,如果不是她鼓励我来,恐怕我现在正在郁闷呢。我把孙丽的手一捏,孙丽的脸一下子飞上了两朵红晕,缓缓地把手抽了回来。斜着眼睛瞄了我一下,偷偷的笑了。

  婚礼尽管很简单,但是气氛很好,大家拼命的折腾赵德民和庞怡巧,王队长和钱指导员年纪比较大,却是闹的最厉害的两个,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大家才会忘记了生活中的苦痛和压抑,真正的让自己像一个人一样。

  尽管没有什么吃的,但是酒还是有的,还有一些比较罕见的鱼干虾干下酒。赵德民喝了不少,兴奋的嗷嗷叫。庞怡巧也是个性格泼辣的人,帮赵德民挡了好几杯,说话也大声了起来。

  我不太会饮酒,只喝了二小杯,就觉得有点昏,却喝了不少茶水。于是孙丽打了个招呼,出去方便一下。刚绕出房间十多米,“周”的感应就慢慢的出现了,越往远走,感应就越清晰。我快速的找了个地方方便了,又往回走,隔断感又回来了。

  我心中诧异,觉得这可能是难得的一次机会来验证“周”到底谁,于是我在隔断感来临的距离,来回走了几次,最后确定,“周”就在赵德民的婚礼上。而这种有别于其他任何时候的“周”的感应,恐怕只有现在的这个新郎官赵德民才有这么兴奋。

  确定了赵德民居然就是“周”,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赵德民突然就出现在我的大脑中,而且和我越走越近,几乎要和我融合起来。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赶快把这种感觉驱散。

  难道,赵德民和我一样,是个特殊的人?但是,他为什么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应到这一切?难道,我和他相同,又有不同之处??

  回到婚礼的房间,我越看赵德民越感觉诡异,好像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跳到赵德民身体里一样。这让我有些坐立不安,乘着有人陆续的离开,我也拉着孙丽离开了现场。

  而一离开,“周”的感应就又来了。

  孙丽看我好像不太对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突然想起来别的事。”

  孙丽哦了一声,没有问下去。其实我很想告诉孙丽我能够感应到这些自己的“同类”,今天我终于确定了赵德民就是我的同类之一,但是思量了再三,还是觉得不说为妙。

  我说:“孙丽,你参加过婚礼吗?”

  孙丽头一低脸一红,说:“没有呢。”

  看着孙丽的样子,我一下子很冲动的想说:“要不我们结婚吧。”但是我还是忍住了,说这样的话万一得罪了孙丽,还真是比较糟糕呢。

  于是我把这些感应赶到一边,不再去刻意的想这些感应,拉开话题又和孙丽边走边聊了起来。

  直道送孙丽回到第三医院的外面,她即将回去上班,我才记起来,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

  孙丽走进去了几步,又突然回过身来,向我走近几步,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很扭捏的摇晃了几下,才说:“后天一起过节吧,你来找我。”

  我愣了一下,马上就回过神来,顿时傻哈哈的连连答应着:“好!好!”

  孙丽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转身就跑进医院了。

  我脖子发烫,脸发烧的站立了一会,突然心情格外的轻松起来,一路甜滋滋的向自己的家跑去。

  的确,整个南海我没有任何的亲人了,父亲本来就是赵家的独子,家里其他的姑姑们都嫁到外地去了。而母亲也是从福州那边嫁过来的。妹妹死了,弟弟去湖北了,姐姐也去西北了,整个南海也还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不是孙丽说起此事,我还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过一个冷冷清清的春节。

  而孙丽,她是孤儿,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完全是政府带大的孩子,16岁工作了以后,也似乎没有什么熟人来往,基本上医院就是她的家。

  孙丽的这句话,让我足足兴奋了两天,也着实准备了一番。我把我最新的衣服拿出来在褥子底下压了两天,让衣服能够平整一些。队里发的唯一的一些年货,我也是一口也没有舍得吃。都准备好大年三十的晚上给孙丽多吃一点。有辛的是,队里还考虑我们这些无家无口的光棍,给我发了一小条腊肉,半条咸鱼和一盒午餐肉,我也做熟了装在饭盒里面。这都是难得一见的美食。还多亏了我是前进大队的,其他大队还都没有这些待遇。南海待遇最好的,就是军人,能当军人是每个南海年轻人的梦想,可惜的是,我这样的出身不好的,永远和军人是无缘的。

  两天象过了两年一样,时间都是数着指头过来的。终于到了去找孙丽过春节的那天。我洗了澡穿戴整齐,用网兜提着我那些珍贵的年货,来到了第三医院。

  见到孙丽的时候,孙丽打扮的像一朵花似的。我看到她眼睛都直发愣,孙丽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带着我就去她的宿舍。

  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孙丽不会这么大胆,把我这个单身男子带到她的宿舍去吧。要知道那个时候,没有结婚的男女同处一室过夜,是非常重大的错误,是流氓罪。这倒让我有些犹豫,不过也不敢问孙丽,怎么能扫别人的兴呢。

  不过当孙丽把我带到宿舍的时候,门一推开,我才发现宿舍中早就坐了其他的几个女孩子,看到我进来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并交头接耳的。一个脸胖胖的女同志说:“是个大帅哥啊!”
  惹得我站在那里傻笑,孙丽也憋了个大红脸。

  真是一个开心的夜晚,我们讲笑话,吃东西。我还被逼着表演忠字舞。这些女孩子都是孙丽的同事,也是孤儿,和孙丽一批进的第三医院,她们一起过了好几个春节了,这次因为我这个男生的到来,让这个小宿舍充满了欢声笑语。我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我被这帮丫头整来整去,一会要跳舞,一会要俯卧撑,一会要扮蒋匪让她们用花生米壳子砸。

  孙丽也是一个晚上都幸福的笑着,闹着,她的那些小姐妹们不停的开她的玩笑,说得我都面红耳赤的,好像,孙丽真的会嫁给我一样,然后我们两个组建幸福的小家庭,生一大堆孩子。

  接近年夜的时候,居然这帮女孩子还做了饺子,一个人只有三个,但是我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饺子了,好像吃人参果一样轰隆一口就吃掉了,惹得大家又笑了起来。孙丽还非要把她的饺子让给我吃,我怎么可能吃呢,两个人推搡了半天,那帮姐妹就起哄,非要孙丽喂我一个。

  这个孙丽喂我吃的饺子,格外的好吃,是我今生今世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刚把饺子吃完,大家正在收拾东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的女医生冲进来,看了大家一眼,急急得喊道:“快!先别收了,急救室!有解放军受伤了!”

  大家对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往门外赶去,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女医生看到我在场,对我也喊道:“同志,哪个单位的。”

  我赶紧说:“前进大队……”

  这个女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刚好缺人,来帮帮忙!”

  我赶紧应了一声,就跟着孙丽他们跑出去。

  孙丽在路上对我说:“肯定是蒋匪利用春节派特务来南海。”

  我跟着孙丽他们跑到医院里面,急救室外正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解放军战士,满身的鲜血,尽管是经历了简单的包扎,但是从他们受伤的程度来看,必须是马上动手术。而且从现场的混乱程度来看,这几个受伤的军人都是刚刚送到医院。

  我被安排着抗氧气瓶和扛军人上手术床,大年三十的,医院人手短缺,所以连我这样的壮劳力也被派上了用场。救人如救火,谁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伤员还在不断的运过来,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次爆炸。

  而陆续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可能因为第三医院本来就是战地医院的原因,尽管匆忙,但是还算井然有序。

  我扛军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在登记这个军人叫什么名字,但是大多数受伤的军人都是双目紧闭,有的已经昏迷了,有的只是在哎哟哎哟的叫着。

  当我把一个军人又扛上床时,这个军人似乎有些特殊,他眼睛睁着,似乎很清醒,脸上尽管血淋淋的,但是他一声不吭,我问道:“同志,你还好吗?”他点点头。

  我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军人慢慢的张开嘴,挤出了几个字:“我叫徐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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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铁笼子里的唇枪舌战
  
  等我被几个人扛到屋外,已经有些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都是我们前进大队的人。

  我也不想看他们,我知道他们中有的人会幸灾乐祸的,我这样被五花大绑的抓走,傻子都知道我肯定是被定性为重大的反革命分子了。

  吆喝声也从远到近传来,两个穿着很奇特的解放军拖着一个人也过来了。一看那样子,我就知道,被拖着的人是徐德有。看来他似乎昏迷了,脸上还在往下滴血。

  而后面,另外两个解放军还拖着一个军人,估计是让徐德有收拾的。

  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徐德有也被摔在我的身边,他的脸正对着我,眼睛紧闭着,头上流下来的血和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显得十分的恐怖。

  我和徐德有都被绑的结结实实,我挣扎了两下,根本不可能挣脱。

  这几个军人就开始驱散人群,嚷嚷着军方行动军方行动,请大家配合,散开散开。我听到有人在人群里喊道:“打死敌特分子!打死敌特分子!”我知道,如果不是军人拦着,这些人就真有可能冲上来把我乱拳打死,因为这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我趴在地上,一声都不吭。我知道,是我害了徐德有,我其实很早就被怀疑了,单独留我一个人在南海,就是想观察我,监视我,看我有没有反常的举动。可能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并不是特务,徐德有找到我也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是“同类”。但是,我也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所谓的“同类”感应。我这个小人物,钓上了徐德有这条大鱼,这恐怕也是这些军人万万没有想到我能起到的作用。

  我很悲哀,看着徐德有死死的躺在地上,我觉得我真的是害人不浅,为什么我要把徐德有带回宿舍,还说了这么多话,给了这些军人部署的时间。我眼睛发红,鼻子发酸,很想哭上两下,不过我不是这么懦弱的人,我只有一条信念,就是我一定要向徐德有说声对不起。

  前方大灯一闪,两部吉普车就开了过来。一个军人走下车来,下面的军人整齐的敬了一个礼。这个军官走上前来,首先蹬了一下徐德有,看了下他的脸,说道:“就是他!同志们,你们立功了。”然后又过来把我蹬了一脚,我仰起头看着他,这个军人30岁左右的年纪,看着壮实的很,有一个巨大的下巴。他看了看我,说:“钩三,你藏的够深的。”

  我哑然一笑,也不说话。这个军官说:“带走!徐德有这辆车!这小子这辆!”

  我又被拖起来,丢在车后座上,两个魁梧的军人牢牢地把我挤在中间,还再三的警告我老实点。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的快速的开了出去,疾驰在南海死一般寂静的夜晚中。

  很快,汽车驶出了市区,在郊区吭吭哇哇的颠簸了半个小时以后,才终于驶入了一个大院,从窗外可以明显地看到,这是一个军事禁区。驶入大院后,两部车绕了几圈之后停在一个小楼前,没有想到这个军事大院还特别的大。

  徐德有应该清醒了,他被几个军人连扯带拽的拖了出来,我则比较老实的跟在他后面,徐德有边走边吼道:“我是北京卫戍司令部派下来的观察员,你们没有权力抓我!”也没有人搭理他,推推攘攘的把徐德有推了进去。

  这房子似乎是一个军事监狱,我一进去就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铐,然后才松了绑。随后就被推到一个铁笼子里,旁边就关着徐德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安排我们靠的这么近,而且还可以彼此看到。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人一走,这个牢房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甚至安静的有点可怕。

  徐德有沉重的喘着气,让我也几乎跟着他的节奏呼吸了起来。他喘了一会,突然大骂道:“妈的个巴子!”我转过头看着他,正想说声对不起,徐德有就黑着脸冲我骂道:“看什么看,老子宰了你!你他妈的是谁?”我一下子把话吞进了肚子,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想让我说话。我正在疑惑,就看到徐德有向我古怪的眨了一下眼,眼睛又向上快速的挑了一下,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打算装成根本不认识我,或者是和我毫无关系,最多时偶遇而已,而且,他在提示我这个地方有监听的系统。

  我顿时觉得一阵感动袭来,徐德有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保护我这个同类。辛好刚才我没有说对不起,如果我说了,就等于我承认了我和徐德有有关系。

  于是我也再不流露出认识徐德有的表情,也不说话,只是听着徐德有不断的喋喋不休的怒骂着。并不时看了看徐德有,而徐德有不停的骂着的时候,才到我在看他,就把嘴抽筋一样的冲我扭了扭。最开始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连续两三次后,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我也开始骂人。

  我喘了几口气,猛地站起来,拼命的摇动着铁栅栏,也卖力的呼喊着:“放我出去,为什么抓我!我干什么了!!放我出去!!”骂了一会以后,徐德有突然大声地骂我:“小兔崽子,嚎什么嚎,你他妈的少在这里装可怜。”然后又冲着外面大吼着:“少给我玩这套,弄个人过来就能套到我什么话?妈的巴子!少来这套!”我也转过脸冲徐德有骂道:“你这个疯子!谁他妈的想和你在一起!”然后也冲着外面吼道:“同志!同志!有人吗?”

  我们一唱一合的折腾了很长时间,终于我们这种夜半鬼嚎让抓我们来的军人再也忍受不住,一个军人跑来威胁了我们一下,让我们住嘴,但是越是看到人,我们越是来劲,我一个劲喊冤,徐德有则一个劲地咒骂这帮人都是小人。

  终于,那个大下巴的军官也出场了,他进来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吼:“嚎,嚎!嚎什么嚎!嚎就能活命了!***,你以为我们是好骗的?

  再叫一声,我就剪断你们的舌头!”徐德有嘿嘿冷笑了几声,说:“你敢吗?我告诉你!我在这里少了一根毛,都会让你们好看!”徐德有这句话倒呛得这个大下巴军官哑口无言,看他那架势也只是外强中干,他还不敢对徐德有如何。

  从北京下来的特种兵的营长,估计绝对不是好惹的,在没有对徐德有盖棺定论之前,徐德有还应该有最后反击的机会。那大下巴军官只好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对我说:“你叫赵雅君是吧,哼哼,你喊什么冤?盯了你好多天了!你不认识徐德有?那徐德有偷偷摸摸找你干什么?”

  我啊了一声,说道:“他叫徐德有?那我有点印象,我在第三医院帮忙的时候,听过一个叫徐德有的伤员。我真的不认识他啊。我出去小便的时候,被他抓到了,要杀了我,叫我给他找点吃的。”

  大下巴军官隔着铁栅栏把我衣服揪起来,恶狠狠的说:“小便还穿戴这么整齐!嗯??”我很委屈的说:“我怕冷啊。”徐德有在旁边笼子里也哈哈一笑:“他说的是真的!”大下巴军官估计真的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他骂道:“放屁,谁晚上出来小便要穿得整整齐齐的?出来就尿!”我还是很委屈的说:“同志,那是你的习惯,不是我的习惯啊。”

  我一说完,大下巴军官后面的几个军人忍不住地吃吃想发笑,大下巴军官回头骂道:“笑什么笑!你们几个哪个是穿好裤子出去小便的???”我彻底明白了,这个大下巴军官只是一个很称职的打手,大脑的智商几乎是零,估计是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听人安排什么就做什么,道听途说了一些事情,比如什么钩三这个称呼,然后自作聪明的认为他发现了我穿戴整齐的秘密是因为我要和徐德有接头,谁料到成为了一个笑柄。

  徐德有也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大下巴军官似乎下不了台,脸涨的通红,那架势似乎要冲进来打人。正当这时,一个很浑厚的男中音响了起来,中气十足:“好了,冯尽忠同志!不要再丢脸了!”这个声音传来,我才知道真正厉害的角色来了。而这个叫冯尽忠的大下巴也顿时老实了起来,把我衣服一松,老老实实的往后退去。

  而我和徐德有都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个个子很高大的中年军人走了过来,眉目间透着一股子威严和精干,冯尽忠这个大下巴似乎也结巴了起来,说:“李师长,他们……”李师长眉头一皱,打断了冯尽忠的话:“住嘴!你啊你啊!以后什么都不跟你说!”冯尽忠脸憋得通红,但是还是丝毫不敢发作,只是斜着眼睛瞪着我们两个。

  这个李师长打量了我们两个几眼,居然淡淡的笑了,不过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李师长对徐德有说:“徐营长,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不过,你私自从医院溜出来也不打个招呼,还是违反纪律的。”徐德有也呵呵一笑,也说:“李师长,你这次这么兴师动众,几乎把整个第三医院的人都搬过来了。你在担心什么?我已经反复说了,你们也调查了,爆炸和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就算要怀疑我,也请先给我们卫戍部队联系一下!”

  李师长还是脸色温和的说:“徐营长,你太敏感了,我们对每个事件中的同志都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特别的对待你。你这样私自逃跑,还打伤了人,实在是让我难做啊。”

  徐德有针锋相对的说:“李师长,什么叫敏感?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对我们这么做?你在担心什么?呵呵,李师长啊李师长,你才是真正的敏感!”

  李师长哈哈一笑:“徐营长,你果然是厉害,反咬的速度好快!”

  徐德有也哈哈一笑,突然脸色一沉,冲冯尽忠吼道:“冯尽忠同志,你不觉得你的李师长最近一直很不正常吗?”

  冯尽忠果然是个傻瓜,刚才听了半天,被突然一吼,似乎吓呆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脸,说:“好像是……”

  李师长的眼神就犀利的向冯尽忠压了过来:“混蛋,你想什么呢!”

  冯尽忠连忙说:“是,首长!没想什么!”

  李师长重重的叹了口气:“狗肉上不了正席!!”然后对徐德有还是微微一笑:“徐营长,做事不要拖大,耍小聪明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你是谁,你心里最清楚!你想干什么,不要让我撕破脸把你的事情都说破!有些事情,我只是不想在这个场合说而已!相信你也清楚!”

  徐德有哈哈哈大笑三声:“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如果什么都清楚,你怎么不刚才就毙了我?恐怕是你自己都心有余悸吧。”

  李师长脸色不变,还是慢慢的说:“徐营长啊,徐营长,你铁嘴钢牙,又带着卫戍部队观察员的帽子。你千算万算,却在这个叫赵雅君的小沟里翻船。你和赵雅君说了什么,是不是要我说出来?”然后李师长的眼神就向我递了过来,看得我是一个哆嗦!

  我心中想道:难道这个李师长听到了我和徐德有的对话?那可真的糟糕了!

  徐德有又哈哈哈大笑了三声,将我的思绪打断,说道:“的确,这两天我饿的厉害,好不容易晚上抓到一个笨蛋,想弄点吃的,结果被你们发现了。”

  李师长刚才说的那句的确是杀手锏一般,我亦明显的感觉到徐德有一下子落在了下风。

  李师长说:“呵呵,真是奇妙,这个赵雅君的家伙,居然给我带来如此大的收获。好了,徐德有同志,你先休息吧。自己好好想想。再见。”

  说完居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冯尽忠赶忙跟上几步,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向我们一人瞪了一眼,嘟囔着:“给我老实点!”

  沉默,我知道徐德有沉默了!他故意嚷嚷了一句:“老子累了!”然后又冲我吼了一句:“你小子再嚷嚷,我捏死你!”随后倒在地上,身子一蜷,就睡了。

  我也慢慢的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铁栅栏,我知道徐德有睡不着,因为我也根本睡不着。李师长说的最后两句话像把锉子一样在我心中来回的锉着,让我难受到了极点。本来,我应该只是李师长步下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没有想到,因为徐德有和我的同类感应,让徐德有真真正正的在我身上栽了跟头。

  如果,不是因为隔断感,我能够直接和我的同类联系上,那该多好。徐德有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为什么,我和徐德有不能直接联系呢?为什么总是一靠近就所有感应都被隔绝了呢?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控制着我们这类人彼此之间的联系吗?

  窃听器这个名词,我是知道的,如果我房间里有窃听器,那就真的太糟糕了。徐德有和我的对话,任何人只要听到,徐德有的身份自然是一清二楚。但是,我心中又幸存了一丝侥幸,如果他们只是听到了,并没有进行录音,以徐德有的本事,是否还有翻盘的机会?

  一夜无眠,尽管徐德有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也认为是徐德有假装的。徐德有的厉害之处是让我深深地佩服的,他的镇定几乎让人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无法相信他就是特务。

  我甚至都怀疑,徐德有会不会告诉我的都是假的?故意编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给我听,但是,又有什么必要编故事给我这个小人物听呢。

  早上的时候,冯尽忠带着人又冲了进来,把我的牢门打开,将我拎了出来。徐德有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一样,只是翻了下身,背对着我们似乎漠不关心。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难受,不让我们看到他的表情。

  我被推推攘攘的押到了一个房间,房间空空如也,我就孤零零的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椅子上。

  我一个人等了半天,半晌,门才被推开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

37楼 帅哥约,不在线,有人找我吗?all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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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手心中的红色标志
  
  枪声响过,我并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异样,而身后也似乎骚动了起来,并传来了另外的脚步声。

  我不禁也回头望去,只见几个穿着整齐笔挺的中山服的男人已经跑了过来,其中两个径直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

  最打头的那个中山服男人则向李师长跑去,手中拿着一直手枪,他边跑边喊道:“统统放下枪!我是福建省中央革命委员会特派员!”一直冲到了李师长面前。

  本来举着枪的四个人也是一阵迟疑,都犹豫不定的端着枪看着李师长。靠近我的两个中山装把我扶起来,把我拉到一边。

  李师长脸色很差,耳根通红,不过他还是很沉得住气的把手一压,说:“放下枪。”

  那个打头的中山服男人已经站在了李师长的面前,看到出来,他跑的很急,停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喘气,他喘了两口急促的说道:“中央革命委员会急电!南海211爆炸案所有涉案人员一律等待中央特派组重新审理!”

  李师长沉声道:“什么意思!你怎么称呼!”

  这个中山装也没有好气地说:“我叫林凤山。”然后就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抖出来展示给李师长看,李师长脸色变了变,却哈哈一笑:“我不相信!”

  林凤山哼了一声,把纸收起来,说:“信不信由你!人我们要带走!”

  李师长喝道:“你敢!”

  旁边的冯尽忠开李师长发作,反应倒是非常的快,掏出自己的枪就指着林凤山的脑门上,同时粗声骂道:“哪里来的兔崽子!!”

  哗啦啦连响,其他的中山装也都把自己的枪举了起来,看得出来也是训练相当有素。当然,李师长那边七八个人也是迅速的提起了枪,彼此瞄准着。

  林凤山环视了周围的人一眼,慢慢的说道:“李国彪,你好大的胆子!你妄动一下,我敢保证你下半生就是一片黑暗!”

  李师长牢牢地盯着林凤山,林凤山也丝毫不让的牢牢盯着李师长。这样僵持了一会,李师长突然脸色一缓,哈哈的笑了起来:“哦!是林特派员!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误会误会!”随后转头就冲着冯尽忠吼道:“把枪放下!给我赔礼道歉!”

  冯尽忠又被吼的一愣,尽管他没有什么大脑,估计对这些官场上的局势还是搞得清楚的,他只愣了一下,就马上把枪收起来,大下巴往前伸着,恬着脸笑道:“误会,误会!我该死啊,抱歉抱歉。您别介意!”

  尽管冯尽忠又是丢人现眼,倒也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李师长的这只狗腿子能得到李师长的器重,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林凤山也是眼神一缓,口气也软了一些,他掏出一个小红本子,递给李师长,说:“李师长,你也别见怪,来得匆忙,没有通知你们。”李师长把本子接过来扫了一眼,马上就还给林凤山,说:“不用看了,不用看了。”

  林凤山微微一笑把本子收起来,略略退了一步,说:“来得匆忙,赶到李师长的驻地,知道你已经出来了。紧赶慢赶的到这里,辛好来得及。”

  李师长斜眼看了我一眼,对林凤山说:“我还差点犯了错误啊。”

  林凤山哈哈笑了一下,说:“李师长,谢谢你的配合。”

  李师长说:“人你们现在带走?”

  林凤山说:“是的,其他涉案人员还请李师长再照顾两天,等特派组到了以后再移交。”

  李师长说:“好的,好的。有特派组来,也真是给我卸了一个重担。哈哈哈。”

  林凤山说:“那谢谢李师长了,改日再单独来拜会。”

  李师长说:“请,请……”

  林凤山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就落在陈景强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和陈景强打了个招呼。陈景强也是满脸堆笑的点了点头。

  林凤山就冲我身边的两个人招呼道:“先把他带走。”

  我刚被身边的两个中山服带上两步,李师长又突然问道:“请教林特派员从哪里赶过来的?您这文件应该是省里的,福州离这里开车也要不少时间吧。”

  林凤山身子顿了顿,说:“对,连夜过来的。”

  李师长又笑了笑,说:“刚才我看了眼文件,落款可是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林凤山转过身来,又看着李师长:“李师长,你好像还有什么疑问?”

  李师长连忙说:“没有,没有,我是想大家辛苦,要不去我那里小坐一会,喝两杯茶休息一下?”

  林凤山笑了笑,说:“现在不用了。我们已有安排,今天会抽空去专程拜访。”

  李师长说:“那好,那好。那我也不远送了。”

  林凤山点了点头,带着我和其他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被很客气的请上了林凤山的小轿车,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坐轿车,刚才一次鬼门关上的游荡,坐在软软的车里,还觉得如同隔世。

  林凤山也不客气地坐在我的旁边,两部轿车就发动了起来,一溜烟的开出去了。

  我坐在车里,也没有敢说话,最近的事情透着一阵阵的古怪,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居然还成了众多我平时很难接触到的部门的争夺对象。我甚至担心起来,莫非大家都知道我是妖怪了?
  林凤山一路上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在催促着司机尽快开车,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一样。

  车开出去一个多小时,终于即将能够离开南海,整个南海其实是一个大的岛,出南海的唯一一条陆路就是北边的狭长的通道,因为备战,这条通道还经过了数次人工填海。

  我们是从最南端的海边出发,到最北边弯弯曲曲的,还要穿过市区。而李师长他们的驻地则在南海的东边,从位置上近了很多。

  林凤山一路催促着,两部轿车一前一后几乎在路上飞驰,但是在接近南海出口的时候,还是慢了下来,林凤山一看前方,就嚷道:“李国彪这个老狐狸,果然封路了!”我看了看林凤山.

  林凤山对我说:“没关系!已经有安排了!你放心!”

  我连忙应了一声,这个林凤山对我好像特别的关心。

  开车的司机说:“要闯过去吗?”

  林凤山说:“不用了,硬闯不可能过去,反而让他抓到了把柄。现在就掉头。”

  说完就从腰下掏出一个亮晶晶的小机器,在上面按了几下,这个小机器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看上去非常的精致小巧。

  然后林凤山就把机器贴在耳边,说:“杨七良,听到没有。”

  我仔细的听着,看着林凤山在那里自言自语,这么小的机器难道是什么步话机吗?怎么这么小一点?我心中又升起一个念头,林凤山他们不会也是台湾特务吧,怎么用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还可以通话的。

  林凤山应该是在和别人对话,他好像一问一答的说着:“杨七良,立即准备船。”

  “对,到小离浦那边。”

  “给陈景强打电话,让他配合一下。”

  “好,注意安全。和上头联系。再把瓦格列调过来一只。”

  “就这样。”

  然后林凤山把这个小机器拿开耳边,冲着我笑了一下,又将这小机器收到了腰下。

  这些话又是听得我一头雾水,怎么好像这些人行动诡秘,要和李师长对着干一般。而且,陈景强居然和他们是一伙的。而李师长明明送我们走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又被林凤山骂为老狐狸了呢?难道李师长调查到了什么?

  掉头开了没有多久,林凤山又把这个小机器掏了出来,按了几下,将这个机器贴在耳边,又开始与人对话。这次居然是陈景强。

  “陈景强吗?嗯,你到了?”

  “和上面联系了吗?怎么回事?”

  “李国彪给省里军机电报处打过电话?这老狐狸。”

  “赵雅君在我身边。”

  “你叫你的人尽快到那边去。”

  “对,把路堵一下,干扰一下,拖点时间。”

  “北京安排了么?马上电报到?好的,好的。”

  “李国彪已经电报到北京了?”

  “好的,是够麻烦的。”

  “好的,再联系。”

  林凤山把这个机器又收起来,眉头皱了起来,似乎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妙。

  我紧张的看着林凤山,林凤山知道我在看他,扭过头对我说:“赵雅君,你是被抢下来的,所以,时间上的问题让李国彪找到了漏洞。我们不可能在二个小时内从福州赶到南海来,你以后可能也要对付李国彪这个人,不管今天会发生什么,你要记住,以后看到有人给你出示这个标志,就是你的朋友,你可以信任他。”

  然后林凤山把左手伸出来,将手掌对着我,手心中居然慢慢呈现了一个红色的火焰标志,并发出了淡淡的红光,然后就迅速的暗淡下去,消失了。

  我的眼睛都瞪圆了,手心中出现标志以及发出红光,简直象魔术一般。林凤山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吗?难道,林凤山,陈景强都是我的同类,但是,他们好像是有组织的??我又想起徐德有跟我说的情报,什么北京有一个巨大的组织,有和政府抗衡的能力,难道说,他们就是这个组织的人?

  车的速度慢慢的又降了下来,从车窗望出去,前方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的军人,一大群红卫兵正在和这些军人对阵,不停的叫骂着,而军人只是举着枪,并不争吵,看得出来,这些红卫兵应该是刚赶到不久的,还有人正在向队伍中奔跑着。不过,一时这些红卫兵也不敢直接和这些荷枪实弹的军人冲突。

  林凤山吩咐司机:“从小路钻过去!”

  汽车一阵轰鸣,钻进了大路旁的羊肠小路。

  不过没有开出多久,汽车又停下了,前方不知道怎么冒出来很多的军人,已经团团的把车包围住了。汽车并没有熄火,几个军人已经快步的端着枪,向我们跑了过来。一个军人拍打着车窗,吼着:“都给我下来!快!老实点!”

  林凤山和司机以及另一个中山装对视了一下,把车门打开,走了下去,我也跟着他们下了车。

  一下车就被一大堆枪指着,几个军人不停的吼着:“把手举起来,趴到车上。动就打死你们!”

  林凤山嚷道:“我是中央特派员林凤山!你们干什么!”

  一个军人继续吼着:“少废话,再动一下就打死你!”

  林凤山知道这么军人是完全在执行命令,多说也是无益,也只好把头举了起来,趴在了车上。

  这些军人并没有接近我们,而只是端着枪对着我们,并不断地警告我们谁都不准动。

  过了半晌,一个军人才气喘吁吁的跑来,对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军官报告着:“没错,就是他们!李师长他们正在敢过来。”说完以后,又趴在这个军官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个军官点了点头,对林凤山说:“林特派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李师长要我向你表示歉意。今天早上南海有不少特务潜入搞破坏,我们这样做也是保护你们的安全。”

  林凤山笑了笑,转过身来,说:“那可以不要用枪指着我们了吗?”

  这个军官说:“是的,是的,不过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你们呆在这里不要走,李师长很快就到。你们可以回车里坐一下等一会。”

  林凤山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摊了摊手,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我和其他人也又重新坐到了车内。

  大家谁也不说话,林凤山也只是看着窗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外的军人才有骚动了起来,好几辆军用吉普车整齐的停在了我们车的旁边,林凤山把车门一拉,走下了车。而迎面而来的就是李师长。

  李师长满脸堆笑的伸出手来,林凤山把他的手一握,摇了两下。

  李师长说道:“林特派员,真是对不起,早上接到情报,有大股的蒋匪特务潜入了南海,为了安全,才只好出此下策。赶巧了赶巧了。”

  林凤山说:“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李师长一脸愁容的说:“林特派员,现在恐怕不行啊。你现在走,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我实在担待不起啊。这样吧,你们先屈尊到我那里休息一会,等安全了再走不迟。”

  林凤山说:“呵呵,真是够巧的。”

  李师长说:“是啊,是啊,还是妥当点好。刚好我也好多问题想向老弟讨教讨教。”

  林凤山说:“好吧,恭谨不如从命,我也不让李师长为难了。”

  李师长说:“请坐我们的车吧,你们的车太显眼了。”

  于是,我们这群人上了李师长的车,说是邀请,其实是被拘押着,重新又回到了李师长的军事大院。

  而我,则一回到军事大院,就被得意忘形的冯尽忠揪了出来,重新关进了牢房。

  而到了黄昏的时候,我的牢房才又被打开,将我押上了汽车,开出了军事大院。一路颠颠簸簸的开了两三个小时,离开了南海,在大陆上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黑乎乎的路边露出了一丝灯光。

  车驶近了这个灯光,我被带了下来,眼前是是一个巨大的监狱。黑乎乎的,只有门口亮着一盏小灯,高高的围墙的角落的岗楼,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一丝灯光。

  而在监狱巨大铁门的顶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大牌子,写着:703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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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夜审的传说
  
  这一夜就这样悄悄地过去,整个夜晚窗外都传来低沉的雷声,以及淅淅沥沥的雨声。我来这里只是一天,却好像度过了整整一年一般。我躺在床上半天无法睡着,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个世界,我以前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在短短一年中,我已经完全从以前的生活中跳了出来,进入了一个我从来不敢现象的世界中。斗争、隐瞒、罪恶、暴力、恐吓、神秘等等似乎一下子从身边统统的跳了出来,我接触到了如此多的五光十色的人,也是大大的超出了我对周围人的认识。这个世界绝对不简单,在你揭开了这个世界的幕布之后,才发现自己只是在舞台上受人控制的牵线木偶而已,连说话的权利都不是自己的。

  这是一个泥潭,你一旦陷入,就不要挣扎,如果挣扎,只会让你沉没的更快。对个人力量的渺小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甚至你根本想不通你到底身处何处。

  从来到这里,以前一直存在的监视感也消失了,换来的是一种包裹着全身的压迫感,如同一只被密闭在塑料袋中的蝴蝶,连扑动自己翅膀也是如此的困难。

  一个没有梦的晚上。

  往后的日子,千篇一律,毫无新奇之处。每天早上机械人一样的洗漱,听训话,机械性的劳动,用吃不出滋味的饭菜来填饱自己的肚皮。每天唯一能够大家一起说话的时候就是早晨洗漱完毕之后的半个小时,和晚上收工后回到牢房的一个小时。其他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沉默的,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几乎每天早上都有人自杀,自杀最多的是浅蓝色囚服的那些人,尽管惩罚的手段是五花八门的,但是却并没有制止住每天都有人自杀的行为。

  511牢房的8个人,除了孙强明确的说过自己的“罪行”以外,其他人都是忌讳颇深,都是含含糊糊的一两句带过,不过,我也和他们一样,连自己的身份背景都不愿意说的很清楚。

  而且,通过每天两次的沟通,我发现这个牢房里面的人都不简单,当然孙强除外。

  那个光头的长腿,尽管从来只是说***这三个字,但是他的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子文化的味道,这是装不出来的。蒜头这个看似平常的男人,总是语不惊人誓不休,话不多,但是每说一句,都是十分深刻的,有的话我都一时不能理解。吴胖子属于那种碰上感兴趣的话题就说个没完,不感兴趣的就一个字都不说,而且如果说开心了,就能够引经论典的扯上一大通历史故事,有的故事我根本是从未听说过。

  老谢利用一切时间在阅读着,这个地方唯一能看的书就是红宝书、毛选和一些读起来如同嚼蜡的理论书,不过老谢看起来好像津津有味,还不时地点头称是一般。由于老谢照顾过我,所以我对老谢是又尊敬,又感激。但是老谢从来不主动说话,只是大家说话的时候,有事没事的插上两句嘴。

  猴子这个男人尽管天天属于没话找话的那种,看着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但是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猴子其实心里一直很沉重,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轻轻的叹息,甚至还会被噩梦惊醒。猴子透露过,他曾经是一个演员,也就仅此而已了。

  林虎年纪很轻,看那样子似乎肌肉发达,其实相当的聪明,他干活从来不靠自己的蛮力,而是不断的寻找着各种窍门,能够省时又省力。林虎和我说话最多,也许是他也来了没有多久的原因,而且我和他也比较谈的来,我只是比他大3-4岁,不象其他人中看起来最年轻的猴子,其实都是往30岁上靠的男人了,孙强则是32岁左右。

  而老谢,应该是这里年纪最大的。

  大家对我的新鲜感也快速的消退了,很快我的存在已经是一件如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没有人会刻意的再观察和询问我什么。

  擦金属环的工作持续了一个星期就结束了,黄毛可能是痛扁了我的原因,倒没有继续故意刁难我,我也很识时务,尽管不乐意,还是强忍着在黄毛验工的时候多说几句恭维的话。也许监狱是个打磨人棱角的地方,处事圆滑些,不要太张扬,多心里骂娘,嘴巴上和脸上一定要表现着毕恭毕敬,接受管理才是上策。

  磨完金属环,迎来的是外出做苦力的事情,搬运和挖掘石头山巨大的石块,相反这让大家比较开心。由于在监狱外面,干活也是丁丁当当的,吴胖子四下“串门”,好像是收集情报一般。能在外面偷偷气,真是不错,甚至可以闻着吹过来的海腥味,幻想一下自由。

  不过,这里看不到海,只有石头,但是大海应该离这里不远。我长年生活在海边,天生就有一种判断大海的方向和距离的能力。

  当然,到监狱外面劳动,逃狱的事情是难免的。不过这些狱警也是相当的有经验,每个牢房的室长负责监督本室犯人的行动,如果有人逃狱本室的人没有发现,是要受连带处罚的。所以,一有人失踪,很快就有人汇报,然后就是抓捕,枪声大作,放狗追赶。那些狗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除了对狱警好以外,见到我们都是狂吠不已,叫声恐怖。

  被抓回来的人一般死不了,但是活罪难逃,那恐怖的样子让人逃狱的心思不得不牢牢地压抑住。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我来这里服刑有两个星期了,好像外面的世界已经把我遗忘了似的。我曾经幻想过林凤山的中央特派调查组把我提走,还幻想着李师长来抓我,陈景强来搭救我,但是在时间的消逝中,我慢慢死了心。

  我曾经以为这里的狱警要审问我,但是也没有,没有狱警会来找你说话,甚至也不会正视你一眼。也没有什么政策教育,连典狱长的讲话每天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让你觉得没有任何的希望,看不到未来。

  我经常难受的想干脆承认我是特务好了,哪怕挨个枪子也比这无边无际的日子要痛快啊,不过,就算我想承认,也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大家都一样。这是唯一让你觉得平衡的地方。

  这样的机械一样的牢狱生活又过去了一个月,我也变得和511的其他人一样,除了在牢房里大家还说几句话,在外面基本上目无表情,一言不发,不抱什么希望,也没有精力去为自己的未来幻想。

  这段时间,林虎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不叫我白皮,叫我白哥,但是是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躲着孙强。而林虎也渐渐透露了一些他的背景,林虎出身在军人世家,从小和父亲习武,所以体格健壮,但是林虎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被检察了,再没有回来,林虎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居然半夜潜入军区大院的政委房间提他父亲抱不平,几句话不投机,动手打了这个政委,闯下了大祸,而且更严重的是,林虎被抓到的时候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林虎闭口不提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然后转了几次监狱,终于弄到这个703监狱来了。

  当然我也比较有所保留,但是尽量全面的说了我所犯的“罪行”。

  我曾经在晚上尝试着去感应自己的同类,但是我的这个能力好像被封锁住了,也许是那个梦中的灰白头发的老头搞的鬼。不过,有一个能力我还保留着,就是身体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别人的想法,但是也不像以前那样特别的清晰了,需要刻意的集中精神。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没有什么想法,我接触到的511的人脑袋里都是一些毫无新意的信息,无非是:累死了,也不给口水喝;好饿啊这样的一些根本不动脑子的信息。我也不能一直抓着对方不放手,如果能够一直抓着对方,可能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过我倒可以确认,林虎和我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这个能力还保留着,我真的怀疑我曾经的那些感应都是自己的幻想,什么梦中的灰白头发的老头也都是只是一个诡异的梦罢了。

  我曾经以为703监狱也就是这样而已,除了一群不知道自己罪行的犯人以外,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吴胖子胡说乱说的时候,才觉得703监狱还有些更神秘的事情。

  吴胖子不知道是怎么提起来的,他说503的一个人前天晚上被“夜审”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回不来了,和以前我们牢房的眼镜一样。这让我有了些兴趣,于是一直不间断的打听“夜审”的事情,从孙强等人的直言片语,和一些不知可否的态度中,“夜审”我相信是703监狱真正的秘密所在。

  至于这个“夜审”,经过整理大概是这么一回事:703监狱从来不审问犯人,但是却有一项神秘的夜审制度。如果某天晚上凌晨的时候,牢房门被打开,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把一个人带走,那么这个人就是被带去“夜审”了。夜审的结果有两条,一种是被夜审的人永远不会回来,谁都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放走了;一种是过了几天回来了,但是基本上处于半昏迷的痴呆状态,很长时间都不能恢复,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511以前睡我这个床的人叫眼镜,他在我被关进来之前的一个多月被带走夜审了,再也没有回来。有可能长腿是经历过夜审的人,因为长腿据说是从其它牢房转过来的,刚过来的时候人基本上就是傻子一样。也有可能老谢是经历过夜审的,他是511最早的房客,所以老谢决口不提夜审,而且对听到夜审两个字的时候神情一直都很古怪,很不正常。

  对于夜审,511的几个人又不同的态度,孙强、猴子、吴胖子、蒜头是属于希望自己被“夜审”的,而老谢、长腿、林虎是不希望自己被“夜审”的。孙强他们认为不管怎么着,总是一个唯一的希望,就算是死了也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老谢、长腿不会说话什么,只是林虎不希望自己被“夜审”,认为这个玩意太可怕,别搞的自己生不生,死不死的,太不痛快了。

  而我对夜审有种莫名的期待,是站在孙强这边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太多我不敢想象的事情,多一个夜审又如何呢?

  不过夜审大家谈论起来的时候,却都感觉到大家心里在害怕,为什么选择凌晨刚过的时候,又为什么不是狱警,而是白大褂来把人带走,这些白大褂的样子,没有人说的清楚,有人说看不见脸,也有人说根本就没有脸。而且,当人被带走的时候,

  所有人似乎并不清醒,没有人下床立正,好像一切都是梦幻般,直到早上醒来,发现的确有人不见了,才知道昨晚的梦幻是真实的。

  夜审随时都会出现,谁也不知道一天晚上,有多少人被带走去夜审了。

  这种恐怖是摸不着的恐怖,就好像在漆黑的房间中,突然有人无声无息的从你身后掐住你的脖子一般。

  也许,这才是703监狱最神秘和恐怖的地方。

39楼 帅哥约,不在线,有人找我吗?all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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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推荐] 冒死记录中国神秘事件 [回复于 2006/12/6]
  十五、纠缠的秘密
  
  在了解了夜审之后,我开始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可能对于近乎于枯燥到了极点的监狱生活来讲,夜审也许是一个机会。

  不过期待是没有用的,谁也不知道夜审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511宿舍的对话也越来越少,可能是我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大家对我也没有什么兴趣的原因。而且,没有人知道应该谈论些什么。

  在平时枯燥的生活中,703监狱也有一些比较独特的地方。首先是对疾病的控制,孙强要对所有人的健康状况负责,有人生病的话是一定要治疗的。这可能也是为什么牢房中厕所是冲水的原因。每个人两天需要洗澡一次,洗澡更像是一种体罚,狱警拿着大水管往我们身上冲水,冰冷的要命,我们还要用一种狱警发的药水当肥皂来擦洗全身,这种药水抹在身体伤口处非常地疼痛,而且对其他肌肤也有刺痛感。

  其次是饮食尽管简陋,但是却很干净,这甚至比以前前进大队的食堂更加卫生,据说有一个监舍的人专门负责洗菜这些事,如果狱警发现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么这个监舍的一部分人是要受惩罚的。再次是703监狱的人员往来非常的复杂,经常会看到一些古怪的人监视着我们的劳动,但是从来不会看到一张脸孔经常出现。

  至于703监狱的保卫工作,也是非常的严密的,除了高高的围墙上的一人多高的电网,各个岗亭上也是架着数部黑黝黝的机枪,不过很明显很多枪口居然是对外的;外出劳作,回来要搜身,鞋子也必须脱掉检查,狱警和各个监舍的舍长带着一些人来负责,非常的仔细。

  黄毛这个王八蛋就是负责搜查身体的,这让我到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黄毛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我特别感兴趣,每次检查我的时候总是一脸坏笑,手也很不规矩,总是在我的胸部、屁股以及档部反复的摸索,甚至不象是检查,而是调戏一般。这让我非常地恶心,但是又敢怒而不敢言。

  更过分的是,有时候黄毛会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直接和我的肌肤接触,脸上还带着淫笑。不过,黄毛也不是太名目张胆的,有狱警过来的时候基本上都能够收手。

  黄毛的秘密就是在他直接触碰我的肌肤的时候,让我发现的。

  他的想法实在非常地恶心,他想象的事情都是把男人当女人蹂躏,那个时代叫这种人是鸡奸犯,通常情况是被认为是精神病,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个人问题。在我没有入狱前听说过抓到两个男人“通奸”,结果好像是被枪毙了。

  没想到黄毛居然是这种人!这让我恶心到了极点,但是却无法逃避黄毛的骚扰,我越显示出抗拒,黄毛似乎就越兴奋。他甚至越发猖狂到用自己的下体顶住我的屁股摩擦。

  林虎也被黄毛骚扰过,我和他曾经交流私下聊过,但是可能是林虎魁梧的身材的原因,黄毛骚扰他一段时间以后就转移了目标。

  这种事情,我也只敢和林虎说个皮毛,这么恶心的事情,我根本是难以启齿。我宁肯挨打,也不原意黄毛骚扰我,我真的很担心黄毛有一天,会带着人真的如同他想法中那样把我“强奸”了。

  我很想汇报给狱警,但是狱警首先根本不会听我说话,我也没有机会向狱警汇报;其次,如果我大声嚷嚷,也没有任何证据黄毛骚扰我,还可能让黄毛变本加厉的刁难我,这都是有前例的。这些监舍的舍长都被授予了管理犯人的莫大的权力,还真的如同黄毛所说,这里除了狱警外,就属他最大。

  我预感到黄毛已经在找机会向我“下手”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只好心中拿定了主意,如果黄毛要冒犯我,我就和他拼了。

  黄毛“下手”的机会很快就让他找到了,一次监狱内的劳动中,黄毛又是用各种理由来刁难我,让所有犯人都收工以后,我仍然没有完工,直到最后厂房中不知道怎么只有我一个人了,连站在门口警卫的狱警都消失了。

  我高度的警惕着,浑身的肌肉绷得很紧,黄毛带着几个人从我身后围了上来,我亦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黄毛将我一拍:“赵雅君,还没有完成?”

  我肩膀一甩,将他手甩开:“你要干什么?”

  黄毛把脸凑过来,呲牙一乐,喷出满嘴的臭气:“干什么?呵呵,你是想挨揍呢?还是轻松一点?”一说完,他身后那几个犯人就跟着嘿嘿的坏笑起来。

  我转过身,说:“你什么意思?”

  黄毛手就又搭了上来,淫笑着:“你如果乖乖的听话,我保证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说着手就重重的捏了起来。

  我伸出手一下把黄毛的手拉开:“你要干什么?”

  黄毛看我似乎不识相,目光一下子凶狠起来:“干什么?***,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完手一挥,他身后几个犯人就如狼似虎的冲上来,把我拧住,连拖带拉的把我往房间的角落拖过去,一个人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布条,一下子把我嘴巴勒住,让我发不出声音。

  尽管我劲也不小,但是毕竟双拳敌不过众手,就被拖到房间角落的一张桌子上面按住。

  然后黄毛就来脱我的裤子,嘴里还嚷嚷着:“小乖乖,老实点,很舒服的!”

  我脑袋里嗡嗡乱响,羞耻感几乎让我发狂,拼命的挣扎着,但是这些人扣着我的关节,三四个人一起把我按着,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黄毛把我裤子解开要往下拉的时候,我喉咙中重重的嘶吼一声,突然感觉从脑中跳出一道电流,在我身体里飞快地串来串去,肌肉一阵发麻,整个人的意识一下子就蒙了过去。然后,我知道我一下子甩开了按着我的人,随后好像发疯了一样,迅猛的攻击着黄毛他们一起,在我眼中,他们的动作好像一下子变得缓慢了起来,而我的拳头则舞动的快的像滚动的车轮。

  他们惨号着,一个个被我打的鼻血横流,很快就一个一个的被我击倒在地。我则又发狂一样,对着倒在地上的黄毛连打带踹,刚开始黄毛还在抵挡,不过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一个人惨叫着向厂方外面跑去,我也没有追赶,继续拼命的揍着黄毛,把他的脸几乎打得稀烂。

  而耳边,也响起来狱警的吼叫声和脚步声,我的身上,头上被警棍重重的击打着,我也丝毫不让,继续砸向黄毛已经血肉模糊的脸。

  直到一股强烈的电流涌进我的身体,我才被电倒在一边,跟着又是几次重重的电击,我才终于不再动弹了。

  这一切,好像并不受我自己意识的控制,我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个人在操纵着我的身体,和黄毛他们搏斗着,而把他们全部击溃。

  被电击感消退以后,我才恢复了自己的意识,黄毛七窍流血躺在我身边不远一动不动,整个脸稀烂,已经看不到五官轮廓了。我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可怕,刚才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只充满了野性的猛兽。

  黄毛死了,被我打死了,狱警跑进来的也越来越多,我则被捆的像一个粽子一样被丢在地上,场面乱糟糟的,一个狱警摸了摸黄毛的脖子,对其他狱警摇了摇头,意思是他死了。而被我揍倒的其他犯人则满脸是血的被狱警押到旁边蹲着,一样也被五花大绑起来。

  我心中升起一阵快意!黄毛这个王八蛋,终于死在我的拳下,没想到杀掉一个人,心情这么的好!尽管有些恐怖,但是我觉得很过瘾!很解恨!好像积聚多时的怒气因为黄毛的死掉一下子宣泄出来了!如果我现在能动,我还想杀了和黄毛一伙的几个人,甚至我想象着,我要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干掉!这样我就自由了!

  我不是人,我是太岁人!他们都不是我的同类!他们都是肮脏的人类!我只是用太岁人的身份杀掉了一个肮脏的人类!我这样想着,居然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笑声就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厂房中,和满地的鲜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被丢到了511房间,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大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杀了人,狱警还要把我丢到511来,并且没有审问我什么,也没有把我暴打一顿,只是把我捆着押了回来。我满身都是黄毛脸上飞溅出来的血点,可能让我看起来很可怕,孙强他们一直不敢接近我,直到狱警吩咐了几声,把门关上以后,我渐渐停止住狂笑之后。他们才靠过来,把我放在床上。

  我逐渐平静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大家,竟让大家的眼神中流露出畏惧的神色。我说:“我杀了黄毛。”

  孙强点点头,说:“刚才狱警交待了,今天不能给你松绑。”
  吴胖子对这种事情永远是最积极的,挤在我脸前说:“你怎么可能杀了他?”
  我说:“用拳头!”
  吴胖子接着问:“你一个人打黄毛一伙,还能打死他?”
  我说:“是的!”
  老谢把吴胖子一扒拉:“吴胖子,别问了。”
  我哈哈笑了两声:“他该死!这里的人都该死!”
  林虎把我扶了扶:“白皮,你现在没有问题吧。”
  我看着林虎,说:“我很好,我只是觉得很开心,我现在很好!”
  孙强吼了一声:“都他妈的闭嘴!!白皮你他妈的给我老实躺着!”
  大家还算听话的,各自退开,坐到自己的床边。
  长腿一直没有动,却突然吼出一句:“***,夜审!”
  猴子吓的跳了起来:“长腿你乱吼什么呢!”
  蒜头也悠悠的说:“该来的总会来,该不来的永远也不会来。”

  一片沉默,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夜很深了,最后一遍熄灯号响过后,房间就迅速的暗了下来,窗外透进来一丝丝的光亮,冰冷的射在房间正中。

  没有人再说话,但是谁都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滚着,所有人都侧着脸牢牢地盯着门,门黑漆漆的,透不进一丝光亮。

  我被绑着靠在墙上,已经完全的冷静了下来,我很疲劳,肌肉开始酸疼,好像用了很大的劲造成的。

  我回忆着打死黄毛的那一幕,那应该不是平时的我,如果是愤怒冲昏了头脑,让我爆发了,但是我却觉得不是,那一幕是如此的清晰,每个细节都是如此的清晰。我还记得黄毛慢慢的挥拳向我鼻子上打来,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拳头卷过来的风压,在拳头马上靠近我鼻子的时候,我非常容易的偏了一下头就闪开了,因为黄毛挥拳的动作是如此的慢,好像只有我以外,他们全部都是慢动作。甚至连他们吼叫的声音都是慢慢的。我闪开后,一拳打在黄毛的鼻子上,黄毛慢慢的脸歪斜起来,口水慢慢的从嘴中喷出,而我则连续的挥拳打在黄毛的脸上,这一切是如此的轻易。

  就这样,我毫发无损的将黄毛和周围的六个人打倒在地,从未感觉这么好。

  当确定黄毛死的时候,我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也是如此的强烈,我的确在武斗中开枪打死过人,但是还是心中难受,但是这次杀人,却如同吃了一块爽口的糕点一般。

  想着想着,却精神慢慢的模糊了起来,好像睡着了一般,眼前的一切逐渐的亦真亦幻起来。

  而这个时候,511的房门轻轻的卡拉响了几下,慢慢的打开了。

  几个白色的鬼魅一样的身影就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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