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属草本植物,菊科,喜阳光充足,适应性强,耐寒,耐旱,对土壤要求不严,在肥沃、温润的钙质土壤中生长尤为健壮。 小慧又在厨房唱歌啦。是那首情歌:阿哥,月亮才到西山头,你只需缓缓地走……莫不是小慧恋爱了?我们坐在门外笑着问她。她吃吃地笑着,赶紧紧地换了一首:湖上海草花,风吹阵阵香……别换嘛,别换!这几个死女子,到一边玩沙子去!小慧两束黑亮齐肩小辫,柳眉倒竖,鼓起的脸儿绯红,这儿正拿着一双筷子出来作势要打,那儿却已憋不住地笑开了。 从泸沽湖朝当地的神山格姆女神(也叫狮子山)方向,翻山越岭走着大约三四小时,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坝子,就是永宁乡了。 或许是女神庇佑吧,永宁土壤丰美、地平宽阔,千百年来,算是富甲一方。即便到了现在仍不冷落,一个大集市,毗邻大大小小的村落,低矮的房子四下环绕,或是郁郁葱葱的麦田或是清清爽爽的苹果林,在阳光一览无余的照耀下,几个农人披着绿色格子头巾在地里慵懒地蠕动。就是这样美丽的地方,居住着一代一代的摩梭、彝族和不多的汉人,各尊其俗,日出作,日落息。小慧是在这出生的一名汉家女子。家中有父母,一个兄长在外打工,两个的妹妹跟着父母做农,和其他家庭一样,艰辛里也有幸福。 那里的人们都爱笑:灿烂如紫心黄边葵花。 那里的孩子都爱唱:我要走出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 十六岁,小慧也离开了家,却只走到了湖边。她说,走得太远了,要想念家乡;离家太久了,妈妈要哭。 我见到小慧的那年她正好十九,灵秀如水。 她可是真真的好性情好脾气,我们却也真真的不愿惹恼她,实在是有求于她呀。 小慧的好处太多,会做天下最好吃的榨菜肉丝面、蕃茄炒鸡蛋、香蕉煎饼、披萨……(不知她怎么就会了这些手艺了呢)。在那样的僻壤里,少得可怜的资源,她每天都可以弄出漂亮又可口的饭菜。还是那双巧手,把那旧衣废布穿针引线一番就成了游龙戏凤的鞋垫或是百花盛开的头巾或是鸳鸯嬉水的荷包,让人爱煞死。她亦不吝惜,谁喜欢了就给了谁去。 那餐馆主人见她聪明能干又勤劳诚实,对客人亦礼貌周到,常常将店交由她一人管,自己乐得四处游山玩水。于是平日里就只有小慧利利落落地打点着小店,没事也不出门,只坐在窗边做手工,唱着歌儿开开心心地守店。 有一天小慧却突然匆匆离开,眼里都是泪。原是家中有人捎信,兄长那几日归家,不幸被马车撞伤,双腿已不能站立。没几日,她便托人来向主人辞了工。我们几人一并到她家探望,她兄长竟已死去,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呆呆地望向火焰。我心下悲戚,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只见夕阳照着女神山,血红的惨烈使我希望面前的种种只是幻相,而一切颠倒过来的梦境才是真实。 再过那家店,看到小慧常坐的窗前孤独地空着,心里甚是零落。 不久小慧出嫁,嫁给了同乡的一位汉家青年。一年后来信说生了个女儿,父母也尚好。但从此却再无消息。不知过得幸福否? 注:重看沈先生的《萧萧》,文中一句“紫心黄边葵花”让我无端地忆起小慧,借花献佛,以此缅怀沈先生和祝福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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