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香港人的反思--与口罩“相依为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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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04月22日10:16 人民网

　　吴方笑薇

　　一只蚊子，一种肉眼也看不见的细菌病毒，把相对体积大万倍的人类闹得惊魂落魄。文明、进步、发展掩盖了多少愚昧、暴行和狂妄？这次全球肺炎的瘟疫是大自然的报复还是“人”类的考验？

　　让我们时光倒流回到20世纪50年代在婆罗洲发生的事件。许多达雅克人当时身患疟疾，世界卫生组织采取了一种简单的，也是直接了当的解决方法：喷射DDT。蚊子死了，疟疾也得控制。可是没过多久，大范围的后遗症就出现了。由于DDT同时还杀死了寄生的小黄蜂，原来这种黄蜂是生物控制中吃屋顶茅草的毛虫的天敌，导致人们的屋顶纷纷倒塌。与此同时DDT毒死的虫子后来成为壁虎的粮食，壁虎又被猫吃掉，DDT无形中建立了一种食物链，对猫造成杀伤力，猫的数量减少又导致了老鼠大量繁殖起来。在其一手造成的有大规模爆发斑疹伤寒和森林鼠疫危险面前，世界卫生组织只得被迫向婆罗洲空降1.4万只活猫，英国皇家空军执行了一次奇特的任务----“降猫行动”。

　　一个问题的根源，往往要从解决前一个问题中去找，需要明白认识隐含的因果关系。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香港政府如何对付肺炎之前的登革热和禽流感危机。卫生部门大量喷洒杀蚊水、除草剂而没有深入关注超出社区卫生以外的生态因素。由于汽车、飞机、电厂排放的二氧化碳转化为温室气体，引发气侯变化气温上升，成为病毒细菌的温床。大量滥喷杀虫剂、除草剂、化学剂、消毒剂会否迫使病毒变种？会否降低人类的免疫力？会否引发后遗症呢？

　　杀鸡只是治标而未能治本的解决方法。我们有没有跟踪关注和了解在高密度养殖场的畜牧饲养手段和风险？0-175型大肠杆菌、疯牛症、李斯特菌、沙门氏菌……H5N1禽流感等以外有没有深入研究生活环境、城市规划管理、社区健康、吃喝卫生和食物链、生态失衡和气候变化的相互影响关系？有没有反思行尸走肉的生活方式？

　　忠言逆耳，掩耳盗铃？看不见就不污染，嗅不到就无害，听不见就不会发生，身不受其害的就不管，无利益的就不干。我们是滑坡的一代？还是拾阶而上的一代。

　　今年的春天是一个难忘的日子。肺炎的疫症带来的是恶梦和忧虑。早在60年代一位美国生物学家卡尔逊女士发表了一份震惊全美国的报告及写了一本书名为《寂静的春天》。她向美国总统及国民提出警告。杀虫剂和化学品的滥用引发了生态和健康的灾难，连雀鸟也被毒害，鸟的歌声也听不到，春天变得寂静了。卡尔逊女士到呼吁揭开了环保运动的序幕。30多年后的今天，她的警世忠言仍然唤不醒所有人类。

　　我们这一班香港的环保工作者早于20多年前已经大声疾呼要求关注生态平衡。戴着口罩上街游行、举着改善香港空气污染的标语到立法局请愿，哀求计程车和小巴司机停车熄火，为香港人“争气”。换回来的是冷言冷语和冷漠，还被指骂“杞人忧天”，当作怪物，连政府高层的司长们也不屑一顾，继续追GDP的黄金梦！今天肺炎的日子里人人带口罩在街上走的情景多么的讽刺！谁是愚者？

　　“人类属于大地，而大地不属于人类。世界上的万物都是相互关联的，就像血液把我们身体的各部分联结在一起一样。生命之网非人类所编织，人类不过是这个网络中的一根线，一个结。但人类所作的这一切，最终会影响到这个网络，也影响到人类本身。”一位印第安人酋长西雅图的寓言，带出人与动物，万物之间的息息相关。

　　这次肺炎的病毒源头有报导猜测是由于野生动物传播给人类。香港人、广东人大部份的中国人与动物的缘份都是从食开始。去年我到广西推广环境教育，在培训老师之余，去考察生态环境。令我惊心动魄的情景是在一个非法捕猎贩卖珍稀动物的贼巢中，打开冰柜，眼见死不瞑目的猴子、穿山甲、鹿胎、蟒蛇……回程路上经过野味店的广告牌上写着椒盐土狗、麻雀蜈蚣地龙汤、炖三鞭、羊胎盘汤……广西朋友临别赠言：请回去好好教育一下香港人“物我同舟，天人共泰”这道理。这样吃下去是人类自掘坟墓？

　　北京一位德高望重的环保前辈，唐锡阳先生这样写：“人类要谦虚一些、慎重一些、节制一些，……而倡导生态文明的关键是我们要尊重历史，尊重自然，尊重现实，摆正“人”在大自然中的正确位置。“人”字原本多大就写多大。现在是写得太大了，应该写小些，小些，更小些，把“人”写在原来应有的位置上。”

　　好像“泰坦尼克”游轮上的乘客一样，香港人在过去三四十年间开展黄金梦的旅程以来，一直在追求金钱、享受、物欲和基本生存条件。有多少人会停下来反醒一下繁荣的代价？急功近利的发展、破坏、浪费和污染，令680万人赔上健康、性命和生机？赔上了祖宗留下来的资源大地？断了子孙的路？680万的智者醒来吧！